农村几十年建设的农田水利设施,那些水泥干渠、排水沟,也被那些爱贪便宜的乡民,为了扩大自己承包地的面积,多种一行或者两行庄稼,人为地破坏掉了,整个农村,成了一个个家庭单打独斗的生产单位。在这样的情况下,农民干活的积极性是无可置疑地提高了,但农村劳动的艰巨性、繁重性,却把二十世纪的中国农民,推回到遥远的过去,他们要完全依靠人力,从自然手里讨食吃。
中国农民,就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为了自己的那一口粮食,没日没夜地在田地里挣扎着,他们虽然生活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却和刀耕火种的时代没有本质的区别,一样地都要掏力流汗,靠自己的血肉之躯,在黄土地上耕耘。这样的劳动,天长日久,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更重要的是,它还可以不费力气地改变一个人的身体状态。一个苗条纤细的农村姑娘,经过年把的体力劳动,就变得饭量惊人,腰围会陡然增加许多,变得肩宽背厚,甚至会虎背熊腰,从后面看,完全和男人没有多少区别。
看着妹妹三妮短短一年的改变,从一个皮肤白皙、身段苗条的学生妹,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王一鸣感慨万千。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书,说苏联三十年代搞大清洗的时候,那些出身高贵、长相娇媚的女孩子,受到了有组织的迫害,为了把她们改造成为像普通劳动者一样的社会主义建设者,有关部门就组织这些美丽的姑娘们,到了伐木场,当扛木头的工人。几年下来,这些当初从事音乐、舞蹈等艺术工作的,身段苗条、气质优雅的高贵女性,在每天繁重的体力劳动下,一个一个,变成了膀大腰圆相扑运动员般的身材。她们力气巨大,饭量惊人,一个人可以扛起一根圆木,和体力好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让那些当初曾经见过她们美丽的身段、为之神魂颠倒的男人们,一个一个大倒胃口,顿时没有了任何非分之想。
这说明繁重的体力劳动,超过人体负荷的劳动,有时候对人类,带来的是多么大的灾难。王一鸣想,如果于艳梅也在乡下,从事这样的体力劳动,一年过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个曾经的杨柳细腰,让自己痴迷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城里女人那典雅的气质,那摇曳多姿的步态,会不会都不复存在了?
看着妹妹,他又心疼起来,问:“三妮,不上学你不后悔啊?干农活多苦啊!现在咱家又可以供得起你读书了,你为什么不上了呢!好歹考上个学校,都比这当农民强,长年的风吹日晒雨淋,人老得很快,你看爹,还不到60岁,就已经是标准的小老头了。城里那些大干部,60岁了,还看着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于艳梅她爹,就比咱爹小几岁,人家看着腰一点也不弯,脸上的皮肤,白里透红,像我一样,人家那也是一辈子,城里人和乡下人,差别那可大着呢!难道你就心甘情愿,一辈子做个农村人?”
三妮听哥哥说,知道他也是为自己好,苦笑了一下说:“哥,你的好意我理解,但我看了,我就是这个命,我费了很大的劲了,就是学不会,我也没办法,我再学习,也考不上大学的。我不像你,天生的聪明,咱家老祖坟里的灵气,都让你和二哥带走了,我和四凤,都不是读书的料,这样也好,可以在家里多陪陪爹娘,你们就放心工作吧,人各有命,我们就是这样的命,不怨恨谁。”
王一鸣听了,也只好作罢,打消了再劝妹妹读书的念头。
于艳梅刚参加工作半年,突然现自己该来的例假没有准时来,到医院一检查,现自己怀孕了。回来找王一鸣商量怎么办。王一鸣一听,还挺高兴,就说:“反正孩子已经怀上了,第一胎,再怎么着,也不能打掉的,人家都说,第一胎的孩子聪明。我们赶紧把结婚的手续办了,我到机关里,赶快要房子,快抓紧时间,准备吧!”
于艳梅先把怀孕的事情,和姐姐于艳丽说了。于艳丽也同意他们尽快结婚。到了家里,把怀孕的情况又告诉了母亲,母亲又告诉了父亲。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赶早不赶晚,就在随后的元旦节,把喜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