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锦城有点气愤,但想想暮南倾的话又很有道理,他又由气愤变为不平了。制造矛盾的是他,解决矛盾的又是他,这火真他妈的不出去了。
他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齐飞月从楼道里出来后就想着刚刚听到的话,知道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误会了卜锦城,她心里既自责又惆怅,想着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好好问问他之前的事情。
她走到暮南倾跟齐虹住的那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齐虹在练毛笔字,头都没抬,听到敲门声就应道:“门没锁,进来吧。”
齐飞月推开门。
齐虹往后看了一眼,见到是她,眼中闪过一道光,随即她就放下毛笔,理了一下月白衫的袖子,挪开椅子走过来,喊了一声:“阿月。”
平时卜锦城都是这么叫她的,齐虹也就这么叫了。
齐飞月笑着看了一眼远处的桌面,问:“姐在练字?”
“嗯,没事做。”
“你明天要走了吗?”齐飞月被齐虹拉着往沙上坐,坐下的同时,她开口问道。
齐虹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总觉得很熟悉也很亲切,她点了点头说:“我在这里也没事,而且总是自己的家住的最舒服。”
家?
齐飞月神色一下子黯然。
在她心里,她跟齐虹的家是在丰城的那栋老宅子,可是,那栋老宅子早已经成了记忆里的一种存在了。
想到过去的一切,齐飞月一下子接不出话了。
齐虹看她一眼,似乎能看到她眼中无尽的悲伤,就拉过她的手,轻轻拍着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管过去的是好还是坏,我们还是要往前看,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妹妹,知道我在这人世间还有一个亲人,我就很开心,所以,你也要开心,知道吗?”
齐虹还是齐虹,虽然失忆了,但那积极向上不服输的心态还是没有变。
齐飞月被她鼓励,心情稍微好一点儿,她也不钻在往事的低沉情绪里去了,问她:“你住在哪里?等我有时间了去看看你。”
“一个叫威尔赫的小镇。”
“那里一定很美。”
“嗯,南倾说那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地方,所以他要跟他心爱的女人一起住在那里。”齐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甜蜜,可见暮南倾真的疼她疼到了骨子里。
齐飞月看着这样子的齐虹,竟是片刻的恍惚。
往事一去不留,那住在往事里的人,也早已变了模样。
欣慰的是,此时的齐虹远比在丰城的时候要幸福的多,而且眉宇间也不再压着常年舒展不开的倦怠和疲惫,冰冷强势的女人也变得温柔似水了。
齐飞月一时感慨颇多,她伸手把齐虹拥进怀里:“姐,谢谢你。”
谢谢你这几年一直包容我照顾我。
谢谢你没有死。
谢谢你还是这般的鼓励我。
齐飞月眼眶有点热,她很舍不得齐虹走,可齐虹有自己的生活,她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前半生一直在为齐家为她劳心劳力,后半生,她本就该幸福安康。
齐飞月忍着眼底那不争气的泪,抱了很久之后,她才松开。
齐虹在她倾身抱自己的时候,心中就有一股很强烈的感情在翻腾,可她没有记忆,她只能由着那股强烈的感情驱使,也反手将齐飞月抱在怀里。
分开多年的姐妹二人彼此抱着彼此,感受着那来自于亲情的温暖。
门口。
卜锦城静静地站在那里。
暮南倾也安静地站在那里。
两个男人前后不一地来到这个房间的门口,看到了屋里面的情形,但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出声,直到两个女人分开,卜锦城才转身,去了齐时念的房间。
齐飞月又同齐虹说了一会儿的话才离开,她走之后齐虹就没心情练毛笔字了。
暮南倾走进来,把她抱到怀里:“以后你们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嗯。”
齐虹的声音低低的,她把脸埋在暮南倾的怀抱里,寻着舒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靠着。
暮南倾垂眉看着她的顶,修长的手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
齐时念跟廖尔莎在楚秋的练习室里玩了很久,直玩到两个人都犯困,这才回到房间去睡觉。
她们睡的晚,所以起来的也晚。
卜锦城推门进去的时候,齐时念一只腿都掉到床外面了,还有那小胳膊,几乎是以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上,卜锦城是没有看过齐时念的睡姿,但一想到齐飞月那让人不敢恭维的睡姿,他一个劲地直摇头。
好的坏的都随了那个女人了。
卜锦城走过去,将齐时念那小胳膊小腿都重新放好,又拉起被子将她盖住,这才坐在床沿,目光中带着慈祥的父爱看着齐时念。
看着看着不觉也眯眼睡了过去。
“爸爸,起床了,吃饭了。”
不知道何时,齐时念睡醒了,看到歪靠在床头睡的不怎么安稳的卜锦城,她调皮地用自己的梢去挠卜锦城的鼻子。
卜锦城被挠痒挠醒,皱着好看的剑眉,瞪了罪魁祸一眼。
当看清自己所处何方时,他又立马把凶狠的眼神收回来,伸手,将齐时念抱进怀里:“睡了那么久,饿不饿?”
“当然饿啦。”
齐时念搂着卜锦城的脖子,小身板直往他怀里钻。
卜锦城慈爱地任由她在怀里作乱。
齐飞月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父亲慈爱,女儿调皮的场景,看到齐时念像抱八章鱼一般双手双脚都缠在卜锦城身上,她脸一黑,就冲齐时念喝道:“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还不给我下来。”
“妈咪。”
齐时念一脸怨念,小脸委屈道:“我只是想让爸爸抱抱。”
“谁准许你问他喊爸爸了?”
齐飞月走过来,直接将挂在卜锦城身上调皮的女儿给拉下来,牵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卜锦城一下子就坐起来:“你要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力?”
“我有说过她是你女儿?”齐飞月睨着眼看他。
卜锦城沉默地抿着唇。
好像她真的没有直接说过,可是,不是他的女儿是谁的?
“阿月。”
卜锦城立马意识到齐飞月这是在生气,他开口说:“你现在有什么事情想问我,我肯定知无不言地告诉你,但是你不能不让她喊我爸爸。”
“念念,我们回家。”
齐飞月没搭理他,直接拉着齐时念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