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信得过了。
“生死之交!”
梅长风道,“爷,不如这样,您看如何?”他凑近莫守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莫守谆想了半响,“你可有信得过的人?”
这件事怕不好做,除非出面的全是生人,与他们莫家、胡家都没有关系!
梅长风却道,“夙重耀在咱们船行安插了那么多人,要瞒过夙重耀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况且,胡老板是京城人,他的底细夙重耀那边若是查起,怕顺藤摸瓜就能牵扯上爷……”
“这件事你回头与胡老板多商量,能瞒着夙重耀的人就绝对不要让他们知道!”莫守谆肃然道。
莫守谆这里寻了梅长风过来,让他也尝了寒瓜,素日严肃的一个人,吃过寒瓜后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末了,胡成行决定回去好好想辙。
看着桌上红壤黒籽的黑美人,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意兴阑珊。
十一娘点头,要想避开这个就得换地方,可再找一个这样天然的大面积沙地,却并不容易。
莫守谆在一旁道,“江淮多水,气候多湿润,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十一娘便将自己的体会说了,胡成行再去吃便也觉出了这个问题。
看十一娘的脸色有些许不对,胡成行立刻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过第一次就能种出这样大面积的黑美人,已经实属难得!
十一娘笑着自己也拿了一块儿,沙地养出来的黑美人是沙瓤,汁多味甜,很是好吃,不足的地方却也是汁多,带了些许水气,让甜味打了折扣。
两人谁也没让,接过来就大口吃了起来,“好!”
十一娘将黑美人切成月牙状,分别递给莫守谆与胡成行,“尝一尝?”
胡成行使劲儿点头。
十一娘笑着看他,“恭喜你,胡大哥!你成功了!”
“十一姑娘,你看,成了!成了!”他的激动不同于十一娘与莫守谆,热烈不掩饰,高亢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泄,大的吓人。
胡成行也是激动的看着那黑美人,眼中有水光波动,为了这黑美人,他险些被旧主害了性命,幸好得了十一姑娘的帮忙,才留了这条命在!
“哈哈!胡老板,好样儿的!”莫守谆大笑着拍胡成行的肩膀。
十一娘也不客气,接了匕,小心切开黑美人,红壤黑籽,却是正宗的很!
莫守谆大笑一声,正要应,胡成行却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递给十一娘,“我来时特意带了这个过来,十一姑娘,请!”
十一娘眼睛一亮,大步走过去,触手摸了摸黑美人,“三姨夫,借你家刀子一用。”
被解开的麻袋口内,露出滚圆的三颗西瓜,黑黝黝的瓜皮,正是西瓜品种中的一种——黑美人!
胡成行深吸一口气,想镇定脸上却抑不住笑容,看着十一娘,解开了麻袋绳,“十一姑娘,胡成行不负所托,种出寒瓜了!”
“放在桌子上,小心点。”吩咐人放好麻袋,胡成行看了莫守谆一眼,莫守谆摆手,屋内伺候茶水的丫鬟福身退出客厅。
厅外立时进来两个人,抬着一个麻布袋,看麻布袋的形状却是几颗圆溜溜的东西,十一不由站起了身,目不转睛的看着麻袋。
胡成行又与莫守谆见了礼,拍掌。
十一娘笑着点头。
胡成行早褪去了在京城时的青涩,周身一股精明气息。
两人结伴去了待客厅,胡成行见到十一娘,立刻站起身,作揖行礼,“十一姑娘。”
十一娘立时点头,“走,去看看。”
莫守谆颔。
“寒瓜熟了?”十一娘也是一喜。
莫守谆看十一娘,面带笑意,“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你推荐的这个胡成行果真有几把刷子,前段时间我去寻他,他那里的寒瓜已是结了拳头大小的小寒瓜,一条藤蔓上能结六七个,看着很是喜人。这次来,多半是寒瓜成熟了……”
“是。”小厮应声离去。
莫守谆笑了,“请他去待客厅稍坐,我这就过去。”
两人又说了几句,有小厮敲门,“老爷,胡老板来了。”
十一娘却在心里腹诽,他最大的不对劲地方就是始终不告诉她薛烨到底去了哪边的军营?是在谁的麾下?
十一娘将信中的疑虑说给莫守谆听,莫守谆也不解,只道自己已派了人密切监视顾子洲的动静,顾子洲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会第一时间通知十一娘。
十一娘蹙眉,四皇子骑的马是顾家的,明显与顾家关系亲密,而顾子洲明里站在夙家这一边,暗中帮助薛烨,如今又跟一个闲散四皇子扯上了关系,他究竟打的什么注意?
莫守谆摇头,“这个四皇子生性淡薄,不喜朝堂之争,最爱四处游山玩水,深得皇上喜爱……怕就是这份喜爱惹的祸。”
十一娘一头的问题。
“四皇子楚衍!”十一娘惊诧,“他怎么会出现在江淮?又怎么会被人追杀?”为什么他会骑着顾子宴的乌骓马?
莫守谆神色正然,与十一娘道,“我曾听夙重耀提及四皇子楚衍,母妃姓林,曾化名林珏。”
十一娘仔细回想了当时的情景,点头。
莫守谆霍然起身,“林珏?你可听清楚了?被追杀的人真的叫林珏?”
撇开这个话题,十一娘问起来时路上遇见的那些人,“三姨夫可知那些持刀大汉什么来历?被追杀的那群人身手不错,听口音似有一些京城口音,我听到那群持刀大汉为的一个人说什么林珏……三姨夫可知这林珏是何人?”
报仇之事,她自是要想个好法子徐徐图之,但让夙重耀疼上一疼的法子却不用!
三姨夫能做到今天这一步虽有他自己的主观意愿在里面,可真说起来,也是与她家收留薛烨有几分关系,若不然,以三姨夫的手段在夙家忠勤侯府的光环下做生意,可谓如鱼得水。
这一点,十一娘认可。
莫守谆看她的神色,蹙了眉头,再次开口规劝,“十一娘,咱们如今羽翼未丰,并不适合与忠勤侯府正面冲突,要为元娘报仇,得寻一个循序渐进的法子。”
夙重耀,不过是仗着夙扶风留下的忠勤侯府威名,不过是仗着还得顺平帝三分宠爱,她就不信,拉不了他下马!
十一娘目光看向窗外,风声猎猎,将院子里那颗银杏树上的叶子卷着拽着从树上扯下来,有被带入池塘中的树叶,不过片刻便成了藻泥。
好半响,莫守谆才轻叹一口气,“这次是三姨夫疏忽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害元娘!”
“你……”莫守谆只觉她那笑,仿若地狱来的一般,明明灿若昭阳,却让人心惊胆寒。
“三姨夫不也不怕吗?”十一娘璨然一笑,回眸间杀意凛然,“他敢动我们家的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莫守谆心底一紧,“十一娘,你别乱来。夙家有忠勤侯府的威名在,又深得皇上信任宠爱,夙重耀在江淮的势力更是……”
十一娘眉眼清冷,眸底寒光凛凛,唇角却偏勾了一抹笑,“夙家、夙扶雨、夙重耀,这笔账可是越算越大了!”
十一娘并没有莫守谆想象中的愤怒。
翌日,十一娘来寻莫守谆,问事情来龙去脉,莫守谆毫不隐瞒,一一道来。
莫守谆点了头,转了回去。
莫守谆又去了隔壁宅子,看了元娘,李妈妈来禀,“十一小姐睡在大小姐身边,片刻都不分开,莫三小姐辛苦了几日,已回了房间歇息。”
见莫守谆动了真怒,梅长风与苏长亭都没再说话,垂应了是,分别出门去办事。
“留着他们?”莫守谆冷笑,“这次是十一娘来得及时,元娘命大!下一次是谁?姑息养奸,只会助长他一次又一次的行凶!你们立刻行动,剔除了人,把咱们自己的人寻个牙行再安插进来,我要这两座宅子从今日起,关上门都是咱们自己的人!夙家人连只蚊子也别想放进来!”
梅长风眸子里掠过一抹愕然,与苏长亭面面而视,“爷,这……咱们把人剔出去,难保他会再安插人进来,不如留着这些暗桩……”
他冷着脸吩咐了苏长亭,又与梅长风道,“将两个院子里,他安插的人全部给我剔出来,一个不留!”
莫守谆这次显然是真的被气恨了,李音的事他有防备,不过是与妻子配合演了一出戏给夙重耀看,可这次,他居然下如此狠手,要害死元娘,孰可忍孰不可忍!
苏长亭肃然应喏。
莫守谆已慢慢平缓了呼吸,对苏长亭点头,“你和江一一块过去,挑最好的人过来,绝对不能再让她们几个出任何意外!”
苏长亭不敢想下去。
若夙重耀的目标是莫三小姐,那后果……
“爷,要不要我把人再调过来几个,保护几位小姐的安全。”苏长亭道。
梅长风与苏长亭对视一眼,眸中都有些无奈。
归根结底,不过是他们还不够强!
但他们明知道夙重耀是在警告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夙重耀行事一贯独行毒辣,像被送去六安试探莫守谆的李音,像这次各种看似巧合之下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