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泽生浅眠,但这一晚去意外睡的很沉,还做了梦。
零零散散的片段,似乎是记忆深处的画面,但总是不连贯,像是跳帧的电影。
是十二年前的夏天,空气中渗透着燥热,他搬到彼时童言居住的小区,见到她。
并不是特别出色的小姑娘,小小的身板,眼睛里带着怯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她。或许是那天太阳正好,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他看到她望着他是眼中漫起的水汽,湿漉漉的就像小鹿一样。还是她身上的淡蓝色裙子映衬着天上的云,莫名就让人在燥热中感知几分凉爽。
时隔太久,记不真切,只觉意念一恍,眼前一晃便到了她走的那天。
那天,大雨。
天阴沉沉的压下来,凌泽生站在自家阳台,看着雨幕中盛开出两朵暗色的伞花。是童言和她的母亲。两个人缓缓走出小区大门,就像往常一起结伴去逛街一般自然。
但是谁又能想到,那天之后,她就再没回来过。
......
梦境随着雨帘虚化,就到了刚刚生的今晚。
他和童言又回到了玄关,屋内暗影绰绰,一片安静之中只听到两人纠缠的呼吸声,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潮气,他的手撑在墙壁上,她被他圈在怀里,双手软绵绵撑在他的胸膛上,温暖的潮气透过衣料传递到他身上。
没有了抗拒,也不曾有话语,一切都温柔的令人迷醉,就像将整颗心泡在温水里的感觉,快要化了。
亲昵之中,她抬起眼睛看他,亦如小时候一般带着怯懦,却更让他怜惜。
思维中没有了清醒时令他纠结的郁闷和诧异,只有那如同掉进蜜罐一般的甜腻,不可自拔。
仿佛,在那一刻,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和童言理应是这样......而并非是什么他定义的:兄妹。
这个想法一经冒出,瞬间惊起凌泽生一身冷汗。他猛地从床上翻起来,慌乱中听到手机铃声在想。
他呆了几秒,深呼吸几口,开始找手机。
是程远打来的。
“干嘛?”凌泽生接起电话,另一只手掌抵着眉心,轻轻的揉。
“你时候来片场?”程远在那头大刺刺的问。
凌泽生一怔,把手机拿离耳边看了眼时间,9点46。
怎么这么晚了?
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他一把掀开被子转身坐在床边:“你先拍其他人的,我马上过去。”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房间内恢复安静,他在床边坐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向身后看去——床铺的另一边平平整整,哪里还有童言的影子。
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提了一口气,凌泽生心里感觉怪怪的,他待在原地又愣了一会,方才起身去卫生间。
——
到了片场已经是快11点。
凌泽生换了戏服就赶到了程远那边,好一阵忙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终于得空。
“你昨晚干嘛去了?”程远手里拎着两份盒饭,拖过凌泽生旁边的空椅子坐下,递一份给正在按太阳穴的他,“怎么出去透个气就没人了。”
“......”凌泽生转眸凉飕飕看他,接过饭,没吭声。
程远低头拆盒饭,完全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嘀咕:“也不知道昨晚上苏榭表白成功没,不过我看今早童言那状态,应该是够呛,要不然她也不能开溜不是。”
开溜?
凌泽生瞬间就找到他话里的重点,眉头瞬时一紧,拿筷子敲了一下程远的手背,“童言开溜是什么意思?”
被打了一下的程远吃痛缩手,扭头皱眉瞪他:“你打我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
凌泽生没闲心跟他逗闷子,没再问第二遍,只是静静看着他,一脸严肃表情。
得,这下程远瞧明白了,合着凌泽生不知道童言走啊。
那......要不他变相推波助澜一下?
他咳了一声清嗓子,挪了下位置坐直了身子,故意摆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看住他:“哎呦,您还不知道呢?童言今天早上就走了,说什么待在剧组没什么正事还添乱,后面的戏不多,要改的话让我给她邮件嘞!”
“......”凌泽生一阵无语,捏着盒饭的手指紧了几分力道。
他倒是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展成为这样,毕竟昨晚他让童言睡觉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走了呢?
眼看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光也渐渐沉了下去。程远把手里的盒饭盖子一合,不吃了,放在了椅子旁边的地上。他偏过头一瞬不瞬的看他,神色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严肃。
“她什么时候走的?”停了几秒,凌泽生终于问出口。
程远呼了口气,眯眼抿唇,似在回忆:“......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是早上5点吧,好像是买的最早一班飞机回去,现在......”他低头看了眼表,“现在应该快落地了。”他停一下,故意凑近凌泽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