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堂一般多作为预审之用,以便堂官们提前熟悉案情,免得到了公堂之上出什么笑话——按规矩,孙绍宗仍旧不能在此升堂问案,因此名义上还是要以沈澹为主。
所以孙绍宗进门之后,便直接坐到了左的书吏席上。
可沈澹见他坐在了下,又哪敢占据公案后面的主审之位?
忙也凑到了书吏席左侧,可怜巴巴的躬身侍立。
过不多时,便见外面匆匆走进三人,左右分别是胡氏和一名膀大腰圆的老汉,为那人却是刑名检校周达。
周达进门之后,立刻上前禀报道:“大人,那周良伤势严重,如今尚在诊治当中,实在妄动不得。”
一听这话,那胡氏便又忍不住抽噎起来。
孙绍宗却不搭话,只一扬下巴,示意周达站到了自己身后,便又静静等着呈上物证。
谁知等了半天,就只见一名书吏小心翼翼捧来了卷宗,以及两张黏着血迹的油纸,便再无下文了。
孙绍宗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转头瞪着沈澹喝问道:“难道就只有这一桩证物不成?还有,死者的尸呢?尸何在?!”
那沈澹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忙又把腰躬的虾米仿佛,脖子缩的乌龟一般,颤声道:“回……回禀大人,那尸放在县衙实在是有碍观瞻,因此……因此下官便让人送去了义庄暂存。”
眼见孙绍宗就要飙,他忙又指着那卷宗道:“大人,卷宗里有仵作验尸的公文,上面记载的颇为详尽,其实不看尸体也……”
不等他说完,孙绍宗便冷笑道:“如果一切以仵作的验尸公文为准,还要你这个主审官何用——也罢,尸体的事情我且不与你计较,可其它证物又在何处?”
沈澹摸了把额头的冷汗,讪讪道:“回禀大人,此案……此案只有这油纸包为证,并未现其它证物。”
“哈……哈哈哈……好一个油纸包为证!好一个并未现其它证物!”孙绍宗被他气的直笑,咬牙道:“我且问你,除了人头之外,那尸体其余部分是在何处现的?”
“是……是从胡屠户家后墙外的荒地里挖出来的。”
“那我再问你,眼下天寒地冻,那胡屠户又如何能挖开一个足够埋藏尸体的大坑?难道他长了一双穿山甲的爪子?!”
“这……”
沈澹有些莫名其妙的道:“大人,他要掩埋尸体,自然会用锄头、铁锹……”
啪~!
孙绍宗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哪为何这大堂之上,不见有任何锄头、铁锹之类的工具?尤其正月里这些器具都是闲置不用的,你只需让人检查一下,上面有没有最近使用过的痕迹,就足以证明尸体是否胡屠户所埋!”
“这……这这这……”
沈澹‘这这这’了半响,却是无言以对,最后只得屈膝跪倒以头抢地,哭嚎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小人上有七十老母、下有……”
“得得得~少扯这些没用的!”
孙绍宗不耐烦的一挥手,道:“你要想将功赎罪,就赶紧去把尸体给我弄回来——记得要全部带回来,如果少了一星半点,我就拿你身上的皮肉抵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