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在外面急的直跺脚,却又知贾琏起了兴致,一时半刻未必能脱得开身,便只好喊了隆儿顶替自己在这里望风,然后径自去了前厅寻孙绍宗分说。
到了前厅,只见孙绍宗一身明黄坐在那里,竟是透着几分不怒自威,兴儿少不得便收敛了素日里的随意,上前毕恭毕敬的道:“孙二爷,我们爷因有些要紧的事儿,一时脱不开身,便让小的过来交代一声,让您在此稍候片刻。”
如果没有正事,孙绍宗等上一等自然无妨,但这贾府人多嘴杂的,万一那‘木人张’听到风声逃了去,却是一桩大麻烦。
因此孙绍宗便道:“劳烦你再去回禀一声,就说府上雇来的木匠里,有一人涉嫌杀人碎尸,我急着将他捉拿到案,实在是耽搁不得——如果琏二哥实在脱不开身,还请他话,让府上的管事们配合一下。”
兴儿一听‘杀人碎尸’四字,便唬的浑身汗毛倒竖,那还敢在此饶舌?
忙又足狂奔,朝着贾琏的内书房跑去。
谁知刚顺着夹道闯进后院,便听斜下里有人喝骂了一声:“兴儿,你是瞎了狗眼不成?!二奶奶面前,也敢这么胡钻乱闯的!”
兴儿慌忙站住了脚步,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贾琏的宠妾平儿,正叉着细腰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而她身后被十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的,却不是主母王熙凤还能是谁?
苦也!
眼瞧着王熙凤俏脸含煞,兴儿两条腿顿时软了大半,险些便要直接跪下来,把什么都招了。
好在他还有些急智,只稍稍一缓,便又想到了遮掩的办法。
于是忙摆出一脸喜色,躬身道:“平儿姐,孙家二爷方才到了府里,言说咱们雇来的木匠里,竟有个杀人碎尸的魔王!我正要找二爷禀报,可巧就遇……”
“什么?!”
莫说是平儿吓了一跳,便连王熙凤也有些花容变色,顾不得再摆什么主母的派头,忙上前追问道:“真有这等事?!”
兴儿见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此事吸引,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于是又加油添醋的道:“回二奶奶,那孙二爷一身斗牛服,身边又带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想来不会有假!”
王熙凤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其实听到‘孙家二郎’四个字,她心里就已经信了十成十。
想到自己家中,竟混进了这样一个杀人魔王,她既是后怕又是恼怒,忍不住跌足咒骂道:“这遭瘟的芹老四,我好心把差事交给他,他怎倒引来了这样的祸害?!”
说着,又雷厉风行的下令道:“你快去寻了周管家来,让他陪着孙二郎去后院拿人——但凡二郎有什么吩咐,你等只管照做便是!”
兴儿领命,忙又一阵风也似的去了。
却说王熙凤这边儿又与平儿埋怨了几句,心里却忽的冒出个念头来——近些时日,她也不知听了多少孙绍宗智破奇案的故事,如今这‘传奇故事’就生在自家院中,若是不去亲眼瞧上一瞧,岂非可惜得紧?
这般想着,王熙凤便吩咐道:“快去请了大奶奶过来,就说我这里有些稀罕事儿,要与她一起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