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又笑道:“若是这六十几万两银子,能免了这阖府上下的欺君之罪,依我看倒也值了!”
说着阖府上下,眸子里却分明只有一个宝玉!
“林妹妹……”
贾宝玉感动的无以复加,恨不能立刻便娶了她过门,但想到‘一男许两家’的说辞,心下却又如同刀割一般。‘
“对了。”
林黛玉半是真心好奇,半是为了转移话题的问道:“这番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宝玉支吾道:“我……我答应了人家,绝不会出卖她的。”
“你不说我也一样猜的到!”
林黛玉捻起食指,轻轻在嘴唇上敲了敲,忽的脱口道:“是孙家二哥,对也不对?!”
“孙二哥?”
贾宝玉却是一愣,愕然道:“他……他也晓得这事?”
看他这表情,林黛玉便知自己猜错了,不过还是点头道:“当初他可是跟琏二哥一起从扬州回来的,这些猫腻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也正因为晓得爹爹的银子都被掏空了,我过生日时,蓉姐姐才送来了一堆金叶子。”
说着,她忍不住瞪了宝玉一眼,愤愤道:“那时你还说蓉姐姐村俗,只会送些没用的东西呢!”
贾宝玉尴尬的直挠头,半响却忽的恍然道:“我明白了!孙二哥让我查账,其实就是想让我自己查出此事!”
林黛玉狐疑道:“孙家二哥让你查账?这又是怎么回事?”
贾宝玉忙把前因后果,一股脑讲了出来。
黛玉听完沉吟半响,却是摇头道:“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再说他也未必晓得银子已经被挪用了——我瞧着,这倒像是在针对旁人。”
“针对旁人?什么旁人?”
“自然是你家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好奴才啰。”
林黛玉小嘴一翘,不屑的道:“听蓉姐姐说,当初孙家兄弟在荣国府打秋风时,可是受了你家奴才不少的委屈!”
“竟有此事?”
贾宝玉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孙家可是咱们府上的世交,下人们有这么大的胆子?”
“世交?”
林黛玉嗤鼻一声,有心拿自己举例,却又唯恐宝玉闹腾起来,于是略一犹豫便道:“莫说是世交,东府的焦大你可记得?”
“莫不是那个喝多了,就喜欢乱骂人的老头子?”
“老头子?”
林黛玉瞪了他一眼,道:“当初若不是他舍了性命,把宁国公从战场上背回来,怕是压根也不会有什么宁国府了!”
“听说当初逃回来的时候,没有饭吃,他饿著肚子去偷东西给主子吃;没有水喝,他自己喝马尿,把得来的半碗水给主子喝!”
“老宁国公在世时,对这焦大比亲儿子还要强上几分——可如今又怎样?一朝失了依靠,便连府上的二等奴才都敢作践他!”
“孙家兄弟落魄时,在你家这些奴才眼里,怕还远不如那焦大!”
林黛玉说到这里,稍稍一顿,又扯回了正题:“我猜,孙家二哥大概是得了什么消息,知道你家这些好奴才们,在修园子的时候动了手脚,却又不方便点破,才哄骗你这傻子来捅马蜂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依我看你还是做做样子,千万别较真儿……”
“不!”
她还待劝说,贾宝玉却已然怒不可遏,咬牙切齿、指天誓日的道:“这事我定要一查到底!甭管是那个奴才贪了银子,我都要他一分不少的吐出来!”
‘卖身’的银子都被奴才给贪了去,也难怪他会如此怒冲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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