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当即连舌头都酥了,那还顾得上什么‘主人家的体面’,忙含腰驼背陪笑道:“误会、这真是天大误会!我若知道尊驾是忠顺王府的长史,万不敢说出方才那等浑话!”
“我说呢。”
那长史嗤笑一声,用鼻孔对准贾赦,道:“原本还想回禀王爷,让他老人家亲自上门讨教一番呢,看贾将军这意思,又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没有必要、自然没有必要!”
贾赦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又斜肩谄媚的道:“长史大人快请上座——周瑞,你死哪去了?还不快给长史大人沏一壶上好的贡茶来!”
这王府长史虽不过是正五品官职,却都是各家王爷一等一的心腹,得罪了长史,就如同得罪了王爷本人,故而贾赦才把身段放得这般低。
然而那长史却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依旧傲气十足的道:“下官可喝不起那贡茶,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儿要紧——王爷昨儿听说,您收了巡防营的孙参将一万两银子的聘礼,要把府上的千金许配与他。”
“我家王爷最爱热闹,又与两边儿都有些交情,便特地派下官送上两份贺礼。”
说着,反客为主的向门外一招手,立即便有人送进来两只点心盒。
那长吏指着点心道:“一盒‘白同心’是给贵府的,那盒‘百年好合’劳烦您让人送去孙家。”
贾赦听到这里顿时傻眼了,那忠顺王不过收了些买官的银子,至于亲自插手这等私事么?
他却那里晓得,孙绍祖真正被忠顺王看重的,其实是那条每年利润超过十万两的商路!
“怎么?”
见贾赦呆愣愣的,没有要上前接过点心的意思,那长史又一挑眉,不悦道:“莫非贾将军对王爷的赏赐,有什么不满之处?”
“怎么会!”
贾赦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亲手接过,又勉强装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道:“我这是高兴的过了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那就好。”
长史将手一拱,道:“既如此,下官便不叨扰了,只等明年府上大喜的时候,再来讨一杯水酒。”
明年大喜?
竟是连成婚的期限都替自己定下了!
这到底是自己嫁女儿,还是忠顺王府要嫁女儿?!
目送那王府长史大刺刺的走了,贾赦心中的怒气便勃然而,猛然间高高举起了那两盒点心,但迟疑了半响,却终究不敢摔在地上。
没奈何,他只好又小心翼翼的,把那点心放在了蔡襄的扇子旁,然后抄起桌上的笔墨纸砚,稀里哗啦的一通乱砸,最后又气喘如牛倒在了太师椅上。
却说那王府长史行事张扬,说话时又中气十足,再加上贾赦时候的激烈反应,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自然瞒不过附近的奴才们。
于是只花了半日的功夫,贾恩侯把女儿作价一万两银子,卖给了巡防营孙参将的消息,便似长了腿儿一般,传遍了荣宁二府。
贾迎春这个当事人自然也得了消息。
不过她只是越没了言语,恍似从二木头进化成了二石头一般。
而反应最大的,却是向来以护花使者自居的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