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那仇云飞虽然单论根脚,并不逊于卫若兰,但他的官职毕竟只是个不入流的检校,相持日久难免会落在下风。
若真让卫若兰来个杀鸡儆猴,孙绍宗筹谋的这一切,岂不是反倒成全了他?!
想到这里,孙绍宗便也顾不得太多了,在人群中朗声问道:“敢问制台大人,这津门究竟要封锁上几日?我等又是否可以提前离开?”
听到这话,周儒卿的脸色便又阴沉了几分,将双手往背后一拢,阴测测的问:“方才是哪个在说话?”
只这一声质问,孙绍宗身前身后顿时便空出了一圈,那一个个同僚们都跟躲瘟神似的,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孙绍宗倒是镇定的很,拱手道:“是下官,顺天府治中孙绍宗。”
“原来是孙治中。”
瞧清楚是孙绍宗之后,周儒卿的脸色又略略和缓了些。
一来,孙绍宗还有个‘龙禁卫千户’的身份,又是简在帝心的官场新秀,并不像那些地方官儿一般,能任由他捏圆搓扁。
二来么,顺天府相对独立的同时,和直隶总督府的利益冲突也更少,双方又几乎没怎么打过交道,所以孙绍宗背后捣鬼的嫌疑,可说是在场众人里最轻的。
故而周儒卿见是他在问,便稍稍和缓了语气,道:“此事事关重大,怕是只能委屈孙大人几日了。”
“回禀制台大人。”
孙绍宗自然不会轻易便退缩,又微微躬身道:“下官的兄长定于本月十八大婚,下官实在是急于回京……”
“孙治中!”
按察使张耀听到这里,忍不住呵斥道:“你我皆是朝廷命官,岂能因公废私乎?!”
“臬台大人。”
孙绍宗怡然不惧的抬头与其对视:“若真是公事,下官自然是万死不辞——可眼下锁城,却只是为了防止那暗中捣乱的宵小逃走!”
“莫非张大人是在怀疑,孙某与那鼠辈有所勾连?”
“若真是如此,请臬台大人先从孙某查起——不过等证明孙某清白之后,还请臬台大人让孙某提前回京!”
“你这厮真是……”
张耀自升任提刑按察使之后,何曾被一个五品官如此顶撞过?
当即便被气的张牙舞爪。
“张大人!”
却说张耀正待与孙绍宗撕扯几句,周儒卿却出面喝止了他,又和颜悦色的对孙绍宗道:“其实老夫不放孙治中离开,并无旁的意思,而是想借助孙治中断案如神的本领,尽快将那宵小之辈抓捕归案。”
说着,他又扬声道:“来人啊,速替本宪草拟一份公文,从顺天府暂时征调孙治中到省里,与提刑按察使司协力侦破此案!”
等下面有人领命去了,周儒卿便又问孙绍宗:“如何,现在应该算是正经公事了吧?”
顿了顿,他又一笑道:“其实孙治中也不必太过焦急,相信有张大人与你联手,用不了三五日便能查个水落石出,届时孙治中再赶回京城,也为时未晚嘛。”
好个奸猾老贼!
怪不得能做到一省的至尊,果然是有指鹿为马的本事!
虽然明知道,他们是怕自己把消息传回京城,而不是真想借调自己查案,孙绍宗眼下却也只能恭声领命。
罢了~
左右朝鲜使臣就在城中,津门府如今就像是被放在显微镜下一样,他们想瞒也瞒不了几日。
且看这些贪官,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究竟能耍出什么翻云覆雨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