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担心的是,我会跟翠花胡来,更加担心翠花会把暗病传给我。
所以她走的时候不放心,眼睛一个劲地看我,那意思,不准跟你嫂子胡来,小心染病。
我杨初九何等聪明,一眼就看透了娘的心事。赶紧说:“娘,你上去吧,这儿有我,儿子知道该咋办。”
就这样,娘上了红薯窖,估计两位老人这个年没法过了,接下来的几天一定会失眠。
红薯窖里又空了,只剩我跟翠花。
我说:“嫂子,你吃点吧,娘包的扁食很好吃,别浪费。”
真想告诉她,能吃赶紧吃,吃了今年的饺子,明年的估计你就吃不上了,可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翠花没有拒绝,“嗯”一声,说:“初九,你喂俺……俺就吃。”
翠花在撒娇,想不到她也会撒娇。
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窝子里出来的娇闺女。骂架舍得脸、打架舍得命的山村野丫头。
从前,她乐起来敢扒男人裤子,恼起来赶堵你家门口扒自己裤子,喊街骂娘,把丢人当饭吃的乡下野蛮村姑。
她怎么会撒娇呢?
可她就是撒娇了,撒出来让我无法拒绝。
只好拿起碗,将饺子端起来,抄起筷子,一个一个喂她吃。
娘包的饺子味道好,咸淡适中。今年家里日子好了,白菜卖了好几万,所以年过的很肥。割了不少肉。
饺子里菜少肉多,特别的香甜,可翠花咽起来很困难。
我知道她嘴巴开始溃烂,嗓子也肿了。
暗病就这样,那些水红疙瘩不单单长在皮肤上,人的口腔,食道,心肝脾胃里,全都生了这些水红疙瘩。
哪儿的疙瘩先熟透,先溃烂,人就会因为哪儿的病摔倒爬不起来。
这也是当初为啥那些患暗病的人,死亡症状不一样的原因。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浑身瘦弱,皮包骨头,低烧不退。
现在的翠花就起了低烧,脸色煞白。
她有气无力,吞咽困难,只吃了两个饺子,就摇摇头再也吃不下了。
将碗放在方桌上,我拿起手巾,帮着嫂子擦去了嘴角的饭渍。也轻轻为她擦拭了额头跟两腮的毒疮。
手巾没离开,翠花就抓住了我的手:“初九啊,嫂子不行了,要走了,终于要解脱了。”
我道:“你别胡说,你不会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她凄苦一笑:“人都要死,谁都逃不过,嫂子如果有天没了,你就把香菱找回家,娶了她,好好过日子……嫂子帮你观察很久了,这丫头可靠,手巧,贴心,模样也好,会替嫂子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上去堵住了她的嘴,怒道:“你别说话,你知道我想要谁。”
翠花的眼泪一嘟噜一串往下滚:“初九,嫂子,舍不得你啊,好想跟你再过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可现在……?”
我说:“现在也不晚,你不是还没死吗?活一天,我也要让你快乐一天。大不了一块死。”
说完,我的手就不老实起来,过来摸她,揭开被子,就往了她的毛衣里探触。
翠花知道我要干啥,吓得赶紧抓住了我的手,摇摇头。
我那管这个,一下子把她拥抱在怀里,过来亲她的脸,亲她额头上的水红疙瘩:“嫂子,让我也染病吧,求求你了。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受苦。
我要帮着你分担痛苦。感受这到底是一种啥病,我要帮你找到解救的方法,你就让我试试吧。”
翠花一听,吓得更加慌乱:“初九,别!嫂子说了,不能害死你啊,家里全靠你了。”
女人一个劲地推,可我浑然不顾,一味地亲着她,火烧火燎地亲吻。
我要在暗夜里拿走翠花一生只有一次的东西,并不是要亵渎她,的确是想染上暗病,寻找一种解救仙台山人的方法。
谁躲开谁是鳖养的。
她却在奋力挣扎,四只手在暗夜里绞过来拧过去,怎么都不带劲,又怎么都带劲。
终于还是被她推开了,结束时,两人全身湿透,却非常不甘心。
我说:“嫂,你别反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扎针,利用针灸技术试试。不能看着你死,咱总要死马当作活马医啊。”
女人停止了动作,问:“真的只是扎针?”
我说:“嗯。”
翠花只好点了点头,说:“那行,你扎吧。但你保证,不能揭开俺的衣服。”
我说:“放心,保证不碰你的衣服。”
拉开怀里的皮囊,我将皮囊放在了桌子上,拉出一银针。
第一针刺在了翠花的虎口穴上。
但是很快,我就将针拔出来,一下子刺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翠花差点吓蒙,那根针还没消毒呢。她立刻明白我要干啥。
“初九!你干嘛啊?针头会让你传上暗病的!你疯了?”
我说:“你不跟我睡觉,我只能这样让自己传上暗病了,嫂,从今天起,咱俩就一起病,一起死,而且我决不许你死在我前头。”
我笑了,觉得自己的命跟翠花的命连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