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明被打个莫名其妙,一边躲闪一边嚎叫:“杨初九!恁娘个逼!老子哪儿招你惹你了?这是干啥啊?!”
陶大明的辈分高,跟俺爹是同辈,我应该叫他叔。
叔叔骂侄子张口就来,这是理所当然。
可叔咋了?不是俺们梨花村的人,欺负陶姐,老子照样揍他!揍你个姓生活不能自理。
当!又给他一拳:“说!为啥半夜闯陶姐房里?为啥欺负她?有没有这回子事儿?”
陶大明双臂护着脸,终于明白咋回事了,原来我是为陶二姐出气来的。
“有!有!你先停手,听我说……是二毛把她卖了,我花了钱的,整整一万块,这是公平的交易!”
当!第三拳打了过来:“公平个鸡毛!你俩凭啥卖她?有啥资格卖她?这是贩卖人口懂不懂?是犯法的!”
“知道,知道,可这又管你啥事儿?你算那颗靓葱?我乐意买,二毛乐意卖,他老婆想不想跟我,是俺们仨人的事儿,管你杨初九哪儿疼了?”
当!第四拳打了过来:“老子是梨花村的村长,梨花村每个群众的事儿都跟我有关,你欺负我梨花村的女人就是不行!”
陶大明躺在地上左躲右闪,可惜后面的几拳没打他脑袋上,全砸手臂上了。
“杨初九,你讲理不讲理?有本事你别按着我打,让我起来,咱俩公平决斗!”
当!第五拳打了过来:“我揍你个欺男霸女!揍你个仗势欺人!揍你个为老不尊!揍你个色胆包天!……”
当当当,不知道一共打了多少拳,恨不得把他给阉割了,没收他的作案工具,再也不能跟村里的女人干那个事儿。
割了吧,割了就消停了,以后村里的女人就不会被祸害了。
可后来一想不行,因为老子不会阉人,劁猪煽狗那是二毛的拿手好戏。
就是装模作样吓唬吓唬他,真的伤人就不好了,会坐牢的。
陶大明嗷嗷大叫,鼻子嘴巴向外攒血,可把他的一双儿女吓坏了。
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叫顺子,才11岁,女孩叫花儿,只有13岁。
两个孩子看到爹老子在挨打,一起扑了过来,一边一个,哭哭啼啼拉扯我。
“别打俺爹!别打俺爹!初九哥,求求你放了俺爹吧,求求你了……。”
被两个孩子一扯,我的心真软了,一股愧疚悠然而升。
这是两个没娘的可怜孩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跟小花猫那样,身子都很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打他们的爹,将来会给他们的心理留下阴影。
特别是花儿,眼睛里泪汪汪的,头上是两只羊角辫子,嫩圆的小脸蛋上挂着泪珠,泪珠将面颊上的污泥冲去,显出两条羊脂般洁白的泪痕。
两个孩子用力一推,我从陶大明的身上倒了下去,男人顺势爬了起来。
“杨初九?你疯了?我女人死了,你婶子死了!……我是光棍,陶二姐也被男人甩了,俺俩都是单身!男没婚女没嫁,说媒成亲是天经地义,你管的事儿也太宽了吧?”
我蹭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真想扑过去把他按倒再来几拳,可瞅瞅两个孩子还是气馁了,怕吓到他们。
“你放屁!分明是霸王硬来!爬上陶姐的炕!你得到她同意了吗?说媒成亲是两厢情愿的事儿,你他妈的硬来,老子就是要揍你!”
“你……你管不着!”
“你看我管得着管不着?今天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我放过你,从今以后,你再敢欺负陶姐,就是我杨初九的仇人!老子砸断你的腿!”
我跟陶大明在桃花村打架,他扯嗓子一喊,村里人就来了半道街。
可没有一个人过来劝架的,所有群众只是站在拦马墙的外面看热闹。
因为我的手里有一柄钢叉,逮谁刺谁,上次就刺了陶大明屁股八个窟窿眼儿。
那些人惧怕我的钢叉,所以就止步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陶大明挪用了公款,利用提留款买媳妇。
这些钱可是村子里群众的钱,所以那些群众不但没有过来帮忙,反而暗暗叫好,打死他也不屈!
这架已经不能再打了,适可而止,因为两个孩子太可怜了。
真把陶大明揍出个好歹来,那就是造孽,俩孩子谁来照顾?会更可怜的。
他们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更不能让两颗幼小的心灵遭受伤害。
再说了,陶大明毕竟是他们的爹,要保留他在孩子心里的形象。
我跺跺脚,只好拖着铁叉走了,临走的时候,又瞟了顺子跟花儿一眼。
顺子的小眼珠对我充满了仇恨,而花儿的眼睛里却有一种更复杂的表情。
那不是仇恨,不是怨毒,不是乞怜,而是一种不能理解的眼神……那眼睛好大,水灵灵的,大得让人恐惧。
小小年纪,好像一下子就能看透人的心扉,射穿人的灵魂。
从陶大明的家里出来,心里还是义愤填膺,第二个是找二毛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