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晃着脑瓜子瞅半天,一眼瞅到了院子里的梧桐树。
香菱疼痛的呼喊,把院子里的鸟儿全都惊飞了,只剩下一只喜鹊没走,那只喜鹊翘着尾巴,叽叽喳喳叫得很欢畅。
于是老四说:“就叫她鹊儿吧,杨喜鹊。”
密容嫂在里面说:“咦!真难听,没文化就是可怕,啥年代了,还取这名字?”
香菱说:“就叫她这个名字,俺哥取的,一定中听。”
从此以后,我有了女儿,她的名字叫喜鹊。
再后来,喜鹊回到仙台山,我也觉得这名字难听,干脆把那个喜字隐掉了,直接叫她鹊儿。
等密容嫂把香菱收拾干净,帮着女人裹紧被子,才呼唤老四跟晓晓进屋子。
晓晓是来帮着俺媳妇打破伤风针的。而老四却一下抱紧了孩子。
瞅着那孩子,他激动非常,比自己亲生的还要亲。
他觉得自己的命跟这一对母女连在一起了,再也分不开了。
香菱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再次回到磨盘岭,而且这次跟上次绝对不一样。
从前的恐惧,焦躁,愤恨,跟不满全都没有了,村子里的村民也亲热无比。
如今住在这里,反而有种踏实的感觉,尽管这儿的条件苦,比不得梨花村。简直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她就是觉得这儿亲,跟回到娘家一样。
可能是因为恶老婆儿跟恶公公不在了,这个家没有了暴力跟约束,剩下的只是老四的单纯跟大度。
他也觉得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家。
生产以后的几天,全村的人都来看她,拿了不少的鸡蛋,小米,还有红糖,山民的热情让她受宠若惊。
香菱觉得,她应该为村里人做点事儿。
于是她问:“四哥,自从俺走后,那些孩子们咋样了?”
香菱在这儿当过老师,教过那些孩子们,她还在想着那些娃娃。
老四说:“没有学校,全村的孩子都没上学,有的上山放羊,有的下地劳动。”
香菱问:“那他们为啥不上学嘞?孩子没文化,将来咋办?”
老四说:“没有学校,没有老师,所有的老师都不想到这儿来。谁让咱山里穷?还有,村子里的孩子少,成立个学校,不值当。”
香菱就说:“四哥,俺给你钱,你帮俺在这儿建一座学校吧,俺来做老师。”
老四吃了一惊:“你真的不打算走了?”
香菱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俺想在磨盘岭教一辈子书。”
老四一听,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说:“妹妹,你以后就是俺亲妹子,只要你不走,让俺干啥俺干啥。”
接下来,香菱安排老四,召集附近几个村子的年轻人修建学校了。
大山里修一座学校,至少需要十五万。
人工可以不要,所有村子出人工就行了,反正大部分的男人闲着没事干。
于是,老四就成立了一个建筑队,把附近几个村子的青壮年集合起来。
先是选择学校的位置,找山坡上一块平地。地基是人们一点点挖出来的。石头是一点点从附近的山上采集来的。
香菱满月以后,去了一次省城,取了十万块,购买了钢筋跟水泥。
水泥跟钢筋,也是村子里的三马子拉过来的。
这座学校整整修建了四个月,七月左右才完工。
学校有六个教室,都是框架结构,山石垒砌,非常坚固,上面是水泥浇筑的屋顶,可以抵挡大地震的侵袭,屋顶上搭了一层绿瓦,可以防止漏雨。
教室是一到六年级,跟两个老师办公室相连,四周没有垒砌院墙,走出教室就是操场。
操场非常大,又平又整齐,香菱还安排人弄了两个篮球架。
教室修建完毕,教学用具还要购买,新任的村长跟上面申请了桌椅板凳,其他的东西,村子里自己添置。
可山民们都很穷,根本没钱。香菱不得不再去一次省城,将剩余的十万块取出来。
那一天,女人走出银行的门,包包里装满了现金,刚刚上去出租车,偏赶上我在旁边的拉面馆吃饭。
我瞅到了香菱,香菱也瞅到了我。
慌得我丢下摩托车,直奔香菱的方向奔跑。
香菱吓坏了,赶紧上车,冲那司机说:“大哥,那人是个流氓,想欺负俺,帮俺甩掉他。”
那司机看到香菱很漂亮,车后的我满脸络腮胡子,凶神恶煞一样。
他说:“我最见不得这个,看哥的,把他甩脱,累死这王八蛋!”
于是油门一踩,出租车跟飞机滑翔在跑道上差不多,达到了时速二百五。
本来我都抓住后尾箱了,那小子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弄得老子鞋底子直冒烟。
就这样,我跟香菱再一次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