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变成这个样子,我也难辞其咎,如果不是我让秀莲把他捣鬼的事儿告诉二毛,二毛也不会写那封检举信,他就不会病成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他活该!咎由自取。
商战就这样,有时候为了利益会不择手段。
生意是生意,情义是情义,我利用手段打败了他,就必须接手这些麻烦。
我说:“张哥,我不签,找医生给你治,你还年轻啊,不会那么容易死。”
那知道张德全急了,怒道:“你不签……这块地就被龙盛给夺走了。你知道不知道,龙盛杀了个回马枪,他们一直在找我,把那块地给收购?
初九,我不放心啊,虽说哥混蛋,可我真的在这块地上付出了很多心血,它就像我的孩子。
我的心血只有交给你才放心,因为我相信,你会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得很好。不会让我失望。”
我没办法,只好签约了。
就是那块地不要,也不能让龙盛夺走,道理很简单,Y市的地当然要有Y市的人开,外省人不能随便踏入老子的地盘。
张德全在医院躺了半个月的时间,病越来越重。
他的心脏病时急时缓,不复的时候还凑合,一旦复,就浑身抽搐,白眼直翻,必须立刻抢救。
特别是最后的几天,一天复好几次,其中两次差点没倒过气来。
医院早就下了病危通知书,等待家属签字,可他没有家属。
秀莲跟她离婚了,在法律上不是她媳妇儿。
眼瞅着这老家伙越来越不行,我也有点着急。立刻给红霞打电话,让她安排秀莲抱着孩子到医院来一次。
开始秀莲还不乐意,在红霞跟我娘的劝说下,终于来了。
张德全的儿子跟娘在一块。
俗话说不见棺材不落泪,当秀莲迈步走进病房的时候,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俩毕竟做过夫妻,整整八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咋能没有一点感情?
秀莲不爱张德全,可她毕竟是她男人,孩子也是他在自己肚子里播下的种。
张德全现秀莲走进屋子,再一次笑了,说:“秀莲,你还是来了……。”
秀莲哇地一声:“德全,你咋还不死,还不死啊?”
张德全说:“别急,我很快就会死,对不起,当初是我欺骗了你,坑害了你的父母。可我那是喜欢你。
相同的手段,我也欺骗过小丽,欺骗过陶花。我不是个人,也不懂得珍惜。可咱俩毕竟有过家,有过孩子。
你跟着孩子过吧,好好照顾他,给我留下最后一条根……。”
秀莲哭着说:“你死,你死,赶紧死吧!只要你闭眼,俺立刻去偷小白脸,跟别的男人好。”
张德全说:“我死了,你可以改嫁,其实现在就可以,我也无权过问,可别管以后你嫁给谁,都要对咱儿子好……。”
秀莲一下跪在了地上,说:“德全,你别死,别死啊!俺说的是气话,你死了,咱娃就没爹了……你起来抽俺吧,在俺的屁股上烫窟窿眼吧,俺再也不恨你了,呜呜呜……。”
张德全说:“以后,初九就是孩子的爹……哎……本来想给你们留下点财产的,可没了,啥也没了……。”
这是张德全留给秀莲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的眼角就滚落出两滴老泪,眼睛一闭,再也没睁开。
医生帮着他检查的时候,老张停止了呼吸,心跳也停止了。
张德全就那么死了。
本来我还想跟他较量一番,过过招,战场没拉开,他就完蛋了。
他啥也没有给孩子留下,只留下一屁股债,还有将军岭的那座老房子。
对了,Y市还有一座房子。
饲养场没了,抵给了我。那块地没了,抵押给了银行,建材市场也抵押给了银行。
所有的活动资金全部砸进了那三座楼里,血本无归。
他的丧事是我帮忙办理的,火葬场一拉,炉子里一烧,就剩下一捧白白的骨灰。
仙台山一代纵横商界的奇才,就这么没有了。
他一生做过很多错事儿,祸害过不少人,朋友也不多。
他在世的时候,很多人跟他来往,都是想得到商场上的利益,死了以后竟然很少有人问津。
秀莲身穿重孝,她儿子也带着孝帽子,抱着相片,将张德全的骨灰埋在了附近的陵园里。
这是秀莲唯一可以做的了。身穿重孝,已经给足了老张面子。
老张死了以后,秀莲还是拉着孩子回到了仙台山,他儿子也进了仙台山小学。
丢给我的,就是那么一个烂摊子。
关于那个烂摊子,我在家一直算,算老张到底赔了多少钱,我这次到底要投入多少。
可哪笔烂帐我怎么算也算不对,最后,只有找到了江百岸。
我问:“百岸哥,张德全这次到底赔多少?他说三亿五千万,我怎么算来算去只有两个亿多,这到底咋回事儿。”
江百岸呵呵一笑:“你没上过大学,没学过财会,当然不会算。公司的财务很细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