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进桃花村的时候,山村里同样是满大街雨水,不过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看不到。
天色刚刚黎明,距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正是睡眠的最佳时刻。
宁可三岁没娘,不想五点起床,是员工们的一句俗语。
那些员工白天在车间忙的要死,地里的活儿累人,倒炕上就起不来,雷打不动。
先冲向的是大东家,目前的大东早就是上门女婿了,住陶寡妇哪儿。
这次没有拍门,知道拍门他俩也懒得起,直接翻过了墙头。
翻过拦马墙我就笑了,因为陶寡妇家的窗户开着,炕上的一切瞅得清清楚楚。
先现的是大东,穿一件小背心,脸朝里睡得正香。
其次是陶寡妇。一直手搭在男人的腰上,另只手还抱着大东哥的脖子。
陶寡妇开放地很,同样啥也没穿。
这是人家自己的家,在自己的家里光屁股,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就是脱了裤子放屁,也没人管。
女张飞的身子还是那么胖,全身黑黝黝的,又黑又亮。两腿也跟檩条子差不多,又粗又壮。
我甚至现,陶寡妇的腿上竟然有腿毛,腿毛也是那么黑。俩脚丫子跟蒲扇一般大,后背也像切肉的案板。
如此魁伟的身材,真不知道大东哥晚上怎么受得了?男人还不给压趴下?
当然,这是人家两口子的私事儿,砸着压,我也管不着。
隔着窗户,我的手伸进来,在陶寡妇的身上狠狠抓了一把。
手感还不错,摸上去挺舒服的,绵软,光滑,有弹性。
这一抓,把陶寡妇抓醒了,女张飞打个冷战,一下子睁开了眼。
现是我,她没有害羞,反而怒道:“娘隔壁嘞杨初九,贱爪子往哪儿抓?原装的零件,抓坏了你赔!!”
我说:“赔个毛!老子过来救你俩,商女不知亡国恨,你俩还唱后庭花。你快出来看看吧,村子都被淹没了,再不逃命,你俩就到水里做鸳鸯吧。”
大东哥听到了我跟他媳妇嬉闹,赶紧睁开眼扑向了窗户。
仔细一瞅,大吃一惊,怒道:“初九,你咋才来告诉我,这该怎么办?”
我说:“还能咋办?赶紧起来,领着村民转移,快呀!往山上跑。”
大东哥喔了一声,赶紧下炕穿鞋。
鞋子没穿好,就冲上大街,扯着嗓子嚎开了:“洪来了!大家快逃啊,别睡了———!”
大东哥出来吼,陶寡妇不亏是男人的贤内助,跟着男人一起吼。
陶寡妇的嗓门大,一嗓子能喝断长板桥,村子里的人就惊醒了一半,大家分分起床。
紧接着,桃花村也热闹起来,男人搀着女人,老人拖着孩子,大人拉着小孩,拖儿携女,纷纷寻找高的地方躲藏。
一时间,呼喊声,求救声,吵闹声,再加上风声雨声,家禽的鸣叫声声声入耳。
大家相互传递消息,相互搬运东西。
其实仙台山五个村子已经合并,统称为仙台山大队,从前的几个村长也下台了,目前的村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我告诉大家,贵重的东西一律不要,轻装上阵,先逃出去再说,一定要赶到山洪爆以前,全部爬上高地。
仙台山上有很多山洞,大家先找山洞暂避一时,被大水冲走的东西以后再慢慢添置,人命才是最重要。
现在的仙台山早已不是过去的仙台山,过去也就千把口人,村子跟村子缠在一起,这边放个屁,那头都听得见。
现在的大山人口整整比从前扩大了20倍还多。本地人加上外来的劳工,不下两万。
这是一次空前的大迁徙,人声沸腾,熙熙攘攘,你拥我挤,大人哭小孩叫。
第三个冲进去的地方就是仙台山工厂,我拍开门卫室的门,告诉老四,让他把工厂宿舍的员工全部叫起来,一起逃命。
四哥问:“初九,那咱厂子里的机器咋办?还有车间,仓库,办公大楼里的办公设备咋办?”
我说:“不要了,啥都不要了,救人要紧!”
四哥说:“那怎么行?那可都是钱啊?”
我说:“四哥,别心疼,东西没了我有钱,可以买,外来的员工就交给你了,一个都不能少,你必须帮着我把他们全部转移!”
四哥咬咬牙说:“好,我听你的!”
这时候的我才知道自己肩头的担子是多么沉重,身上压的不是自己一家,也不是梨花村,而是整个仙台山。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人,哪儿都是逃难的员工跟村民,大风大雨中,人们扶老携幼,披着雨衣,打着雨伞,拿着塑料布,裹着一些必备的食品跟被窝,全都融进了宏大的逃难大军中。
就在人群冲上半山坡,离开村子的最后一刻,天河的口子终于开了,沸腾的山洪卷着滚滚的泥石流从山坡上飞流而下。
眨眼的时间,山村就是一片汪洋,淹没在了滔天的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