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宝就那么走了,行李也没带,是步行离开的。
当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村子十几里了。
这可把本帅哥吓得不轻,这小子咋就走了呢?他可是我的韩信,仙台山的栋梁之才。
不敢怠慢,开车上了山道,一口气窜出二十多里才追上他。
从车上蹦跶下来,我伸手抓了他的肩膀,怒道:“进宝!你小子疯了,离开也不跟我说一声?”
大男孩显得特别颓废,一脸的倦意步履阑珊:“初九哥,你就放我走吧。”
“告我说,为啥要走?”
“因为仙台山没啥值得我留恋的。”
“鬼扯!这儿就是你的家,你媳妇在这儿,家就在这儿,我不点头,你坚决不能走!”
进宝苦苦一笑:“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咋了?”
“陶花是我媳妇吗?那是你杨初九的媳妇啊?她心里根本没我,只有你,结婚半年,她不但没让我碰,手都不给拉一下。我每次靠近,她就用匕刺,有时候是剪刀,有时候是坠子,你瞧,我的手被她刺成啥了?”
说着,他卷起手腕,我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划痕,都出血了。
“啊?陶花对你使用暴力?”
进宝点点头:“何止如此,成亲五个半月,两百多天,她一直睡床,我一直睡地板。哥……我暖不热她的心,还是离开的好,还她的自由,免得俩人都痛苦。”
我心急如焚,死死扯着他的衣服:“那你也不能走,这死丫头!我去教训她,咋能动用暴力呢?一定要留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张进宝一个劲地挣扎,面容平淡,好像看透了一切:“算了,没希望了,你知道她为啥要回到仙台山?不是为了给我一个家,而是留恋家里的布娃娃。
她将那个布娃娃当做你,昨天抱了一晚,也滚了一晚,嘴巴里呼唤着你的名字,光身子抱布娃娃可紧了,我……还不如那个娃娃。”
“你说啥?”我吓一大跳,这么说陶花的秘密同样被进宝窥探了?
这是非常尴尬的,男人根本受不了。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对陶花硬来,可见人品很好。在得不到女人同意之前,没有强行扯开陶花的扣子,可见非常有风度有涵养。
其实女人就这样,真把她强了,她也就顺从了,认命了。关键是第一道关卡,第一道关你都过不去……也他娘够笨的。
我上去抱了他的肩膀,只把他往车里拖:“进宝,你听我说,误会,真的是误会,都是我不好,将陶花惯坏了,现在哥就回家,抽她的鞭子,让她给你赔礼道歉。”
张进宝不上车,仍旧挣扎,眼睛里含着泪。
我哪管这个?抬腿一脚,将这小子踹了进去。上车就将车窗锁死,根本不让他出去。
就这样,我风风火火又把他扯回了桃花村。
汽车开到门口,下车,拉车门,我抓着进宝的手臂将他拖下来,气势汹汹冲进了陶花的家。
“陶花,你给我出来,出来!!”
陶花刚刚起炕,洗了脸,梳了头,衣服也换了,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女孩从门缝里探出小脑袋,问:“初九哥,咋嘞?”
“我咋嘞你不知道?丫头片子,干嘛对进宝用暴力?他是你男人,不是你的阶级敌人!”
“哥,俺咋了?俺又没对他干啥?”
“都动刀子了还没干啥?亲娘祖奶奶嘞,你想气死我啊?刀子嘞?布娃娃嘞?交出来!”
我义愤填膺,也气愤难当,进屋子就往女人的被窝底下摸。
果然,摸出一把刀子,还有一把改锥,一把剪刀,一根纳鞋底子用的坠子,武器准备得还挺全。
这些武器都是对付张进宝的,担心男人半夜摸过来,放在随手可以摸到的地方。
我将这些武器呼呼啦啦抄起来,全部丢进了炉膛。
花儿一下慌了手脚,怒道:“哥,你干啥?干啥啊?住手!呜呜呜……。”
我才不管她哭不哭,动作没停,呼啦!拽开炕头的柜子,伸手一拉,那个布娃娃也被拉出来。
毫不犹豫将布娃娃填进炉膛子,拿出打火机就烧。炉膛里腾地冒出一股火苗,布娃娃就扭曲起来。
仙台山的人很少睡床的,到现在为止大多数人都睡土炕。没办法,山里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取暖方式。
土炕的旁边就是煤火炉膛,冬天烧煤,烟道从炕里过去,火炕烧得就非常热。
春天一过,煤火膛就没用了,上面会盖上一块铁板。
陶花哇哇尖叫着,伸手去掏布娃娃,我眼疾手快,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靠近。
陶花哭得更厉害了,两只粉拳在我的肩膀上拍打:“初九哥,你坏,你坏!这是干啥啊?你烧了它,俺以后咋办?”
抬手我就给他一巴掌,怒道:“你仔细瞅瞅,我是人,不是布娃娃!家里放着好好的男人不疼,不爱,不抱,天天晚上抱个布娃娃,你有病啊?!”
力气不大,我才舍不得打她,那一巴掌下去,蚊子都拍不死。
陶花哇哇哭得更厉害:“俺乐意,就乐意!你不让俺爱,不让俺疼,也不让俺抱,俺就把你做成布娃娃,每天抱着睡……俺不需要别的男人,有你就够了,有布娃娃就够了!”
“你胡闹!你……让我说啥好?”
有些话根本没法说,娃娃,多么和谐的词,干嘛不买个硅胶的?
我哭笑不得,也无可奈何,同时心里酸楚无比,觉得妹妹好可怜,好迷茫。
烧掉的不是一个娃娃,是女孩的梦,女孩的心,是她默默对我倾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