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天翼问:“爹,为啥非要我出国?仙台山多好啊,我不想走。”
“不想走也由不得你,必须去!!”
“国外有什么好?难道美国真的很美?”
我说:“错!去美洲不是为了让你找美感,是为了镀金。”
“爹,啥叫镀金?”
“知道你巧燕姑姑吗?还有百岸伯伯跟进宝叔叔,他们都是出国留学回来的高才生,满腹的才华,只有学到更加先进的技术,管理经验,才能把仙台山建设得更加美好。
也只有镀金回来,你才有可能管理他们,有我在,还能镇得住,万一有天我不在了,剩下你一个,怎么管理这么大的公司?爹可有一百个亿啊,钱没了是小,仙台山人的幸福没了,就遭了。”
“爹,你也没出过国,不照样把他们管得服帖帖?”这小子满口都是道理。
“呵呵,你跟我能一样吗?你爹是一点点把他们拉扯起来的,他们也是跟着我打下的江山。自古以来就是老子打江山,儿子坐江山。
江山我帮你打下来,就看你能不能坐得稳,想要坐稳就要有本事,我让你出国,是学本事的。”
“偶……知道了。”天翼终于明白了我的苦心。
本来这些话不该跟孩子说,我对江百岸,张进宝跟孟哥他们也没有疑心。
他们始终对我忠心耿耿,相信将来对天翼也会忠心耿耿。
可三十年,五十年以后怎么办?几家人的后代会不会出现分歧那就难说了。总之,天翼一天没有掌握真正的管理本事,我一天不放心。
回到仙台山,我立刻让大东二东带着樱子回了一次磨盘岭。樱子这次回家,是跟爹娘告别的,顺便收拾一下必要的行李。
三天以后,女孩就赶了回来,只等着出国的日期。
我家也忙活起来,帮着天翼收拾行李,机票不用操心,所有的一切杏儿跟张进宝他们已经办理好了。他们有过多次的出国经验,当然知道该准备什么。
只是我爹娘恋恋不舍,红霞跟香菱也恋恋不舍。知道孙子要走,爹的表情很难看,娘也哭哭啼啼。
爹娘帮着孩子买了棉衣,红霞跟香菱也亲手为孩子做了好多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做了好多套。
不单单帮着天翼做,也帮着樱子做,大家都知道,樱子跟天翼早晚是一对。
几年以后出国回来,她们可能会结婚,到那时,樱子就真的成为我们家的人了。
行李准备了好几大箱子,真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每一套衣服上都流下了红霞跟香菱不舍的眼泪。
眼瞅着登机的日子将近,所有人的心也一点点悬起来,真的舍不得。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红霞整整哭了一夜,香菱也哭了一夜。爹娘把孩子拉进了自己的屋子,让孙子陪着他们睡,半夜,娘起来好几回,抓着孙子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孩子大了,就像出笼的鸟儿一样,要从他们的火炕上飞走了。他们不想成为孩子前途的牵绊,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真的难以割舍。
“初九真狠心,咱娃这么小,就送到国外去,孩子想喝疙瘩汤,可咋办啊?”娘说。
“你就是瞎操心,初九啥都准备好了,到国外谁喝疙瘩汤?家里都不喝,美洲那边人家都吃肉奶蛋,根本不吃粗粮,还疙瘩汤……?”爹叼着烟锅子安慰她说。
“哎,那么远,跟配差不多,天翼要受苦了……。”娘擦擦泪,一遍遍抚摸孙子的脸蛋。
“你瞎操啥心?初八,李燕,杏儿跟陶花都在那儿,咱家的生意也在那儿,哪儿有咱几十卡车都拉不完的钱,还能让他遭罪?”
娘就是瞎操心,爹也是瞎劝,其实他的纠结比娘丝毫不少。
熬啊熬,天都不知道怎么亮的。
我先起来了,打电话给小王,张进宝,还有孟哥。很快几个人一块来了,汽车开来七八辆。
杏儿跟陶花已经在车上了,冲着我招手:“初九哥,天翼嘞?俺初八哥嘞?”
“来了,来了,啥都准备好了。”嫂子李燕抱着孩子,牵着哥哥的手从北屋欢天喜地出来,早换好了衣服。
哥哥衣冠楚楚,头也焗了油,要出国了,到国外不能丢了咱仙台山的脸,所以他打扮得非常精神。
门外呼呼啦啦一大群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孩子,还有公司的员工。他们都是来送我哥的,也是送陶花跟杏儿的。
乡亲们冲他们频频招手:“陶花,杏儿,初八哥,到国外记得来信啊,打电话也行。”
“知道了,大家回吧。”杏儿和陶花跟大家摆手。
天翼在奶奶跟爷爷的陪同下来到车前,这小子眼睛来回踅摸,不知道在找啥。
“你给我进去!”抬腿一脚,我将他踹车里去了。
“天翼哥——!天翼哥——别走,别走啊,呜呜呜……。”随着哭声,两个苗条的身影从小石桥上冲了过来。
这时候我才明白天翼不走的原因,原来在等另外的两个小女朋友。
她俩是孟哥的闺女甜甜,还有江百岸的闺女小芳。
看到两个女孩,天翼一头从车里钻出,跟她们紧紧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