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碟子上的点心已经空空如也了,甚至连一点点的点心碎都没有留下,干干净净的,禅灯大师愣了一秒,然后就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不急不缓的,禅灯大师下意识地伸手,拿起小矮桌上,已经空了的碟子就要藏起来,可惜却晚了一步,来人已经踏进了禅房。
禅灯大师的手一僵,片刻后故作淡定地将碟子放回了小矮桌,然后抬头看向来人,道:“萧施主,你来了?”
来人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小矮桌上已经空了的碟子,然后收回视线,走至禅灯大师的面前,对他点了点头,用冷硬的语气说道:“请大师收我为徒。”
他像是不常说话似的,短短的一句话,他竟说得生涩无比。
“阿弥陀佛。”禅灯大师双手合十,对着萧禹道,“先不急,听闻萧施主棋艺高超,不知老衲可有这个荣幸见识一番?”
萧禹抬眸,冷淡淡地看了一眼禅灯大师,对方脸上慈爱和蔼的神色并不能融化他脸上的冰冷,却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禅灯大师的对面,只是……
萧禹看了一眼趴在中间,呼呼大睡的清心,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被吵醒或者打扰什么的,然后看了一眼禅灯大师。
禅灯大师笑眯眯地道:“这是老衲的小徒弟,清心,劣徒顽皮,还望萧施主见谅。”
萧禹却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多打量清心一眼都没有,就收回了视线,稳当当地坐在禅灯大师的对面。
禅灯大师将棋盘摆上,他执白子,萧禹执黑子,禅灯大师的风格较为温和,而萧禹的则是从一开始就杀气腾腾的,几乎每下一子,都透着咄咄逼人的意味,和他的性子十分相近。
一盘棋下来,萧禹输了,他收回手,然后抬头看着禅灯大师,继续刚刚的话题,道:“请大师收我为徒。”
“阿弥陀佛。”禅灯大师摇了摇头,然后道,“等萧施主哪日赢得了老衲一子的话,老衲便收你为徒。”
萧禹闻言,看了一眼棋盘,他输给禅灯大师三子,几乎不需要考虑,他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萧禹刚回答完,就见原本呼呼大睡的清心悠悠转醒了,他扶着小矮桌,坐了起来,然后揉了揉眼睛,软糯糯地喊了一声:“师父。”
等到现一个他不认识的萧禹时,愣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然后回头看向禅灯大师,问道:“师父,这位施主是谁呀?”
明明长了一副软萌软萌的模样,却偏偏说出了正经无比的话,这一幕,让禅灯大师忍不住软了心,而原本神色冷冷的萧禹闻言,也看了他一眼,那天真烂漫的模样,不知怎么,就入了他的眼。
“这位是萧施主,从今日开始,他便要暂时住在这里了。”禅灯大师道,“清心,你带萧施主去找清戒,让他打扫一间僧舍给萧施主住吧。”
“是,师父。”清心应了一声,然后对着萧禹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后,就道,“萧施主,请跟贫僧来吧。”
说罢,清心便从榻上下去,穿好布鞋之后便领着萧禹离开了禅灯大师的禅房了。
禅灯大师看着萧禹和清心的背影,再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一手竖放在胸前,一手转动着佛珠,低声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从那天开始,萧禹就住在了普济寺,虽然禅灯大师没有说要收他为徒,但是在普济寺中却不限制他的自由,甚至每天清晨带着清戒和清心一起诵经念佛的时候,也会让他跟着一起。
清戒生性憨厚,对于萧禹的到来并无半分好奇,但是基于他年长他两岁的原因,对这个初来乍到,且生性冷漠的萧施主却十分友善。
而清心对于萧禹,则带着十足的好奇了,虽然普济寺的香客不少,但是和清心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寺中只有师父,清戒师兄还有他,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意外访客,清心自然好奇之余,也有些兴奋的了。
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新的玩具似的,哪怕萧禹整日冷着一张脸,问他的话,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回答,但是清心对他的热情却不减反增,每次来找他,虽然热脸贴冷屁股,但是还是乐此不疲的。
这一日,清心又来找萧禹了,怀里还揣着东西,看到萧禹在练剑,他也不怕,横冲直撞地跑到萧禹的面前,眼睛亮晶晶地道:“萧施主,贫僧有东西要给你。”
萧禹挽了一个剑花,将剑收回剑鞘之后,低头看向清心。
清心将怀里揣着的东西摊开,笑眯眯地看着萧禹道:“这是贫僧从师父房中拿到的,萧施主,请你吃。”
萧禹的目光落在了被他揣在怀里,已经颠散了一些,但看起来还十分干净的点心。
他垂眸,浓密的眼睫剪下一片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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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后一个番外故事啦,这里描写清心的她是“他”,并非打错字,而是此时她的身份是个小和尚,萧禹根本不知道她是个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