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头的少妇娇笑道:“好说好说。姐姐们今日还真是打扮过,当得起你这满璧生辉的评价。”笑声中,少妇们前呼后俯的过来了。
几乎是一来到座前,她们便注意到了坐在主座上的姜宓,当下,那当头的少妇娇笑一声,夸张地唤道:“哟,这位夫人是谁呀?竟做少女打扮,还坐在诸位之上?”
这话,只能由姜宓自己来回答了。
当下,姜宓就在主座上微一欠身,她认真而平静地看了几个少妇一眼,回道:“我是姜氏。”
“哟哟哟!听听这自我介绍!姜氏又是谁呀?何人之妻何人之母总要有个说法吧?怎么这位夫人的语气中,似是所有人都识得夫人不成?”随着那少妇清脆又响亮的怪笑声传来,一时之间,花园中都安静下来了。
到得这时,便是最迟钝的人,也知道这个少妇是冲着姜宓而来,来者不善啊!
在那少妇的盯视中,姜宓终于抬起眼睛,她又认认真真地看了那少妇一眼,却是眼皮一敛,并不回答。
别的人不回话,好歹自己还有些不自在,姜宓这些年做上位者做惯了,她不回答,不但显得自在,而且还颇有一种目中无人的气势。
当下,那少妇涨红了脸。
见她又要开口,王应雪连忙唤道:“汀姐姐,咱们喝茶好不好?”说到这里,她声音一提,急急唤道:“快,给各位姐姐上茶!”
可这汀姐姐既然是有备而来,又怎会理会王应雪?当下,她抚了抚自己的秀,在给了四周一个明媚的眼波后,汀姐姐娇声说道:“听说啊,有些女人,明明出身不堪,却自不量力的去要求夫君做这做那。她哪里知道,这夫君愿不愿意为她妥协,那是一个人的命?如咱们呀,天生就是命好之人,自然而然的,就能嫁得一等一的丈夫,哪里像有些女人,机关算尽丑事做绝,却不过给世人留下一个笑柄!”
这话明显在拿姜宓和崔子轩的感情说事了!
这汀姐姐出口咄咄逼人,简直是不留半点颜面给姜宓!
这话中之意,已相当过份了!
一时之间,四下静得呼吸声都浅了。
慢慢的,姜宓抬起头来。
这几个少妇前来,目的就是想激怒姜宓,此刻看到姜宓抬头,那汀姐姐连笑容都灿烂了,她目光咄咄的盯视着姜宓,等着她火,也等着她出丑!
姜宓抬起眼皮,认认真真地看了那汀姐姐半晌后,她终于开口了,只见她转向王应雪,问道:“这位夫人,闺名可是唤郑汀芷?”
王应雪回道:“是。”
不等王应雪说什么解释的话,姜宓又静静地问道:“那她的夫婿,可是叫李宗樟?”
“是的。”
姜宓明白了,她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说出这四个字后,她似是完成了任务,竟是低下头,随手拿过一本书翻看起来。
郑汀芷见她这种漠视的态度,火气更大了,当下,她娇脆脆地笑道:“哟哟哟,怎么这么就哑了?本夫人还以为,艳压三地,为了压服男人混过军营,与众丈夫称兄道弟百无禁忌的姜夫人会有什么高见呢!”
竟是话越来越难听了!
姜宓终于再次抬起头来。
这一次,她面无表情!
看到她终于被激怒,郑汀芷冷笑出声。
于郑汀芷斗志高昂,咄咄逼人的态势中,姜宓缓缓把书本放在一侧,她抬头看着郑汀芷,缓缓说道:“郑汀芷,荥阳郑氏庶长女,三岁能诗,七岁时凭智慧从人贩手中逃脱,十八岁嫁得陕西李氏的嫡次子李宗樟,嫁后夫妇恩爱,三年产下两子,至今仍是世家夫妇典范。”
姜宓像背资料一般慢慢背来,说的全是对郑汀芷的赞美之词,一时之间,郑汀芷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浓了,她打断姜宓,哧笑着说道:“你说这个做什么?告诉你,本夫人恶极了你,你讨好本夫人是没有用的!”
姜宓却没有在意她的话,还在背资料一样慢慢的,声音清冷机械地说道:“李宗樟,年二十有二。李宗樟其人,爱好广泛,然而都不持久。五岁时,李宗樟养狼为犬,却在七岁完全收报了那只狼后将其弃于深山。八岁时,李宗樟迷上了养牡丹,七百余夜皆宿在花房,唤其精心培养出的一盆两色牡丹为“爱妻”,二个月后,李宗樟将那盆牡丹高价卖与商户,自此绝足花房。十一岁时,李宗樟迷上了熬鹰,十四岁时,李宗樟将其爱鹰送与好友。十七岁时,李宗樟迷上了荥阳郑氏庶长女郑汀芷……”
姜宓堪堪说到这里,众女的脸色齐刷刷大变,郑汀芷勃然大怒,她跳起来正要作,姜宓手一挥,她带的一个女护卫便嗖地扣住郑汀芷的双手一反,另一女护卫同时伸手捂住了郑汀芷的嘴。
在众世家女的慌乱中,姜宓优雅站起,她朝着众女团团一福,温声说道:“各位勿慌,我只是让她稍安勿躁。”
于是,在郑汀芷愤怒的无声的挣扎中,姜宓继续声音清冷地说道:“李宗樟与郑汀芷成婚已四年。今年正月,李宗樟于汴河畔相识一名性傲不屑为人之妾的寒门女,此寒门女暂为李宗樟外室,已怀有三月身孕。”
说到这里,姜宓走到郑汀芷的身前,她温和的同情地看着她,轻叹一声后,极是真诚的劝道:“郑夫人,你还是回去查查李宗樟吧……不过他这人向来固执,凡是征服了的东西便不再珍惜,你得做好和离的准备。”说到这里,姜宓手一扬,命令两个护卫道:“把郑夫人请回马车,护送她安全到家!”
“是!”
在女护卫凛然的应诺声中,郑汀芷便这样被强行送回了她的马车上。本来,郑汀芷的护卫想要上前护主的,王应雪派人低声劝了几句,那些护卫听到姜夫人只是让她们把郑汀芷平安送回家中,便也不再动作了。
姜宓在强行送走郑汀芷后,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转过头看向王应雪,姜宓朝她福了福,说道:“对不起应雪妹妹了,实在是难得参加妹妹的宴会,我既然还不想离开,就得请郑夫人先行回去处理家事了。”她以一种纯粹的,书呆式的认真说出这番致歉的话后,姜宓不好意思的又笑了笑,重新回到主座上坐下,天真无邪地看向和郑汀芷一起来的另外两个少妇,问道:“两位也有指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