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谢景昌的老子谢秉廉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直把他打得倒在地上,同时有血从嘴角流出。
而后谢秉廉又上前一步,恨恨地盯着地上的儿子,喝骂道:“孽畜,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胆大妄为的孽畜来!”声音里满是失望和愤怒,还带了一丝深深的恐慌。
在他们身后,谢家家主谢秉孝也是面色铁青,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对父子和自己的兄弟、侄子,没有说什么话。因为他的心此刻已乱作了一团,当谢景昌急匆匆回来,把一切都如实说出后,他就觉着大事不妙了。
这个被自己从小看到大,并寄予厚望的侄子这回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参与到官府中的争斗里去,而且还深陷其中。这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和民变这等极其敏感的事情产生关联,一想到这点,他就觉着心都快被提到嗓子眼了。如今该怎么办?官府会查到自家身上么?若是查到了是谢景昌被背后推波助澜,他们又会是个什么态度?
该带了谢景昌去衙门认罪么?这个念头几次从谢秉孝的心中升起,可他一直都下不了这个决定。毕竟谢家就这么一个有功名的子侄,将来还指望着他来光耀门楣呢,而且谢秉廉这些年来也帮了自己太多,现在把他的儿子这么交出去,会让谢家其他人怎么看自己这个一家之主?
忐忑、愤怒、惶恐……种种心思纠结在一起,让谢秉孝的脸色变得越难看。
这时,谢秉廉已经把儿子直接丢到一旁,看向自己的兄长:“大哥,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先把这个孽畜交出去了,不然只怕连我谢家都会深受连累。今日法场那边闹出的动静可实在太大,几千围观百姓差点就冲撞了知府和按察副使……”
“老三,你不要慌,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现在把景昌交出去,那不是置他于绝地么?他也只是年少气盛,一时昏了头才做出此等事来的。”谢秉孝忙安慰了一句。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老二谢秉礼也适时开口:“是啊老三,事情生了,我们确实该解决它,但不是连自己的子侄都得出卖。而且,以我谢家在杭州的地位,纵然官府想动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孽畜,听到了么?就是因为你,我谢家现在已面临如此局面。你,赶紧去祠堂里,在祖先的面前跪着,没我吩咐,不得再出来半步!”谢秉廉当即就坡下驴,冲自己儿子喝道。
其实作为谢景昌的老子,他又怎么忍心让儿子去衙门里受罪呢?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以进为退罢了,现在既然自己的两个兄长都这么说了,想来谢景昌暂时是安全了。而以谢家多年经营出来的关系,虽然这次的事情确实棘手了些,但要保住谢景昌应该也不是太难。
谢景昌这时就如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一句话都不敢再说,耷拉着脑袋,就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在外面两名仆人的陪同下就往外走去。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外边就传来了一阵骚动,而后,一大群官府衙差,以及兵卒就已直冲进来,在他们身后紧紧跟随的那些谢家家奴一个个面色惶急:“老爷,他们……”
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官员,模样英挺,眉毛修长,一见到他,谢景昌的脸色又是一变:“你……陆缜!”
陆缜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位谢家少爷,直接就朝着里面站起身来的谢家三名主事兄弟望了过去:“你们谁是谢家家主谢秉孝?”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若是以往,就是知府华千峰来了,谢家也不会太当回事儿。可现在,看到这个杀气腾腾带人而来的绿袍小官,谢秉孝也只能走出门来,冲陆缜一拱手:“在下就是了,不知这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你们谢家事了,就请随我回衙门说话吧。”陆缜把手一挥,就毫不客气地下令道:“把谢秉孝,谢景昌两人拿回衙门。若有反抗,以谋反论处!”
听到这话,谢家上下更是心里猛打了个突,那些本还想上前阻挠或是说些什么的人,此刻都不敢有所动作了。就是谢秉廉和谢秉礼两人,也只能把眼看向谢秉孝,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谢秉孝叹了口气,眼前的局面,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可能听,而且对方已摆出了这么副架势出来,能做的就只剩下服软从命了。所以在一呆后,他才道:“既然大人这么说,草民自然不敢违抗。不过,能否让草民先换件衣裳再随你去呢?”
“可以。”陆缜轻轻点头,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见此,谢秉孝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里走,同时跟自己的两个兄弟打了个眼色,让他们二人也跟自己过去。
在回到后院,谢秉孝就开口吩咐道:“这次的事情恐怕比我们所想的还要严重。若我所料不错,一切早就有人布局了,为的就是对付我们谢家。当此之时,我们绝不可乱,老二,你等我走后,就赶紧带上些金银细软,还有景青先离开杭州,以免再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