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段开宏先是一呆,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想过呢,这段日子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前程,自怨自艾了。但在得了陆缜的提点后,他的心思就活络了不少,一阵沉吟后,便想到了问题所在:“大人的意思,是指海上的盗匪早掌握了我们商船的行进路线,所以才会屡屡得手!”
在看到陆缜点头认同后,他又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下官糊涂,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要是早看穿了这一层,或许就能挽回不少损失了。是下官之错,还望大人责罚。”说着,他又站起了身来,连连拱手认错。
“这事也怪不得你,毕竟相关之事也是直到如今才被我们察觉。”陆缜把手一按,示意对方坐下说话:“而且即便你早有察觉,改变了路线,情况也不会改善多少。”
“大人这话又是何意?”
“你觉着身在海上的盗匪贼寇又是怎么知道的相关之事?”
“这个……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威海当地有倭寇的眼线,是他们把消息给传出去的?”段开宏终于想明白了个中关窍,但脸色却显得更加难看了。
因为很明显,要是事情真如陆缜所说,是因为威海当地有倭寇的眼线把商船海上路线给传递了出去,那自己这个负责此地事宜官员的责任可就很大了。这都是自己的疏忽,才闹出的此等灾祸。
陆缜看他一脸惶恐的模样,便又是一笑,安慰道:“段参政不必如此紧张了。本官一早就说了,我是来解决问题,而非追究责任的。”
“大人说的是,下官明白了。”一面回着话,段开宏一面又拿手擦了擦额头,只一会儿工夫,他已出了一头的冷汗,一时间都止不住了。
“在本官看来,要想解决眼下的问题,派军队出海剿匪虽然势在必行,却非当务之急。因为若我所料不差,没等我们这边出兵呢,消息就已通过这儿的眼线传到那些贼寇的耳中了。到时候,只要他们往别处一避,以大海之茫无边际,我们想找到他们可就太难了。”陆缜继续着自己的说法。
段开宏稍稍定神,随后便点头道:“抚台大人说的是,这一点确实不可不防。”
“所以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在威海把那贼寇的眼线给揪出来,如此才能无后顾之忧。而为了确保其不至闻声先遁,我们必须先找准了目标,一击必擒,不然麻烦可就大了。这,便是本官为何轻车简从,即便来见你也没有亮明身份了。”
“大人果然谨慎英明,下官佩服。”明白陆缜此番用意,并不是为了对付自己后,段开宏总算是放下心来,顺便又奉承了一句:“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下官一定全力配合。不求有功,只为能稍稍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
对他的这一态度,陆缜还是有些满意的,便点头笑道:“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了。这眼线既然能在威海深藏不露,就显然能力不小。另外,他,或者他们的身份也应该不太低,若是寻常工匠,百姓,是不可能真正掌握商船出海路线的,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说着,便压低了声音,细细地嘱咐起来。
段开宏一面听着,一面点头应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因为他清楚,这是自己将功赎罪的唯一机会。倘若这次再有什么闪失,让那藏在威海的贼人眼线给跑了,那陆缜再好说话,怕也要将他推出去顶下一切罪名了。
等把一切都交代完毕后,陆缜才看着对方道:“这场戏接下来就要看段参政你来演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官失望哪。”
“大人就放心吧,下官一定会把差事办好,把那杀千刀的贼子给找出来的!”段开宏当即信誓旦旦地作着保证。
与此同时,在镇集的某处宅子内,一人正自犹豫着,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该找个理由离开此地了。毕竟在自己的通风报信下,那些出海的商船已接二连三地落在了海上那些家伙的手里,要是被官府查到了自己头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他觉着是该功成身退的当口,外头突然传来了扑棱棱的一阵声响,他下意识地推窗望去,就看到了一只熟悉的鸽子咕咕叫着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