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苏暖听过最让人心碎的告白,他的表情温柔得几乎要将人溺死,那一刻苏暖甚至想要撤回诉讼,如果他真的想要伤害她,根本不可能等到秦慎找到她。
从法院出来,苏暖躲过媒体的围追堵截,又碰到了那个女孩,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脑袋和手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固执的拿着一份检验报告堵在苏暖面前:“我哥哥是冤枉的,在遇到你之前吃过含有致幻药的食物。”
苏暖哑然,心口忽的一疼,艰难的问:“为什么不告诉警察?这不是证明你哥哥清白的证据吗?”
女孩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哽咽着解释:“会有人用一万种方法证明这份报告不是真的,而我哥哥,只在乎你知不知道真相。”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有人给我打了三十万,哥哥让我收下它,明天我会离开这个城市。”女孩说着将手里的报告撕得粉碎,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声的说:“我哥哥叫夏明翰,他是好人,他从没有做这样的事。”
说到这里女孩停顿了一下,因为强忍泪水,嘴唇不停地颤动,最后她说:“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苏暖失力的后退一步,身体靠上男人的胸膛,是秦慎扶住了她。女孩没有任何停留的离开,苏暖紧紧抓着秦慎的手不敢回头。
“阿慎,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知道夏明翰是被冤枉的,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知道他今天一定会承认所有的事,为什么不说出来?
“嗯。”秦慎没有否认,也没有更多的解释,苏暖目光有瞬间的涣散,所以她是冤枉了那个人是吗?
后来,苏暖打听到夏明翰的妹妹叫夏木木,但已经找不到她的踪迹。苏暖时不时也会梦见她一次,每次都是她固执的说夏明翰是被冤枉的场景,最后也总是会回到夏明翰宣判那天说话的样子。
苏暖站在那里等着夏木木的回答,她显然受了不小的冲击,却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冲动。
“你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过了一会儿,夏木木淡淡的问,平静的从地上捡起电脑。电脑屏幕已经碎了,多半没办法再用。
苏暖想了想,还是比较诚实的开口:“如果我说三年前在律师事务所见到你的那一次我就认出你来了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夏木木抱着电脑坐回沙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极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她知道关于苏暖的很多事,但只见过苏暖两次,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人,却在多年后已认不出她来。
眼睛酸涩得厉害,夏木木吸吸鼻子,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干干的没有任何湿润的迹象,明明心里那么难过,为什么流不出泪来?
相比于夏木木现在的沉默,苏暖更愿意她像当初那样大吼大叫的泄一通,这样的安静,压抑得让苏暖呼吸困难。
“所有的事你都知道了,当初我也算半个受害者,我会尽可能补偿你,接不接受是你的自由,今天房主来收房租,我已经交了半年的,你可以选择搬走,但不能阻止我找到你。”
苏暖开门见山的说,这件事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她的错,但没办法不愧疚,尤其在深入了解之后。
“我哥不在了。”夏木木突兀的开口,脑袋深深地埋进沙里。苏暖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没等苏暖疑惑多久,夏木木继续说:“五年前他被保外就医,已经是肝癌晚期,他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明明那晚现自己有些反常,却选择了将错就错。”
所以她说的‘不在了’就是这个人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么?苏暖努力回想那个叫‘夏明翰’男孩儿的脸。陡然现只是模糊一片,她记得他的笑容很阳光,她记得他浑身淳朴温良的气息,记得他笑起来时白白的牙齿,却记不得他五官到底是什么样,无法拼凑出一张清晰的脸。
“也许在你的印象中那一夜是你们人生唯一的交集,却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注意到你,多少次跟在你身后观察你。我哥他之所以认罪,是为了让我过得更好,他不想因为生病拖累我,干脆让我拿了那笔钱离开。”
夏木木的语气一直很平静,说完之后,她忽的看向苏暖,眸光清冽如水:“是我哥利用了你,所以不用感到抱歉。”
利用么?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疼呢?苏暖看着夏木木,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苦涩,还努力的想要弯起眼眸。
那个叫夏明翰的男孩有多了解自己?又用了什么样的理由劝说夏木木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样就真的不会愧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