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做什么?”
苏暖咬着切成小瓣的苹果问,郑唁风抱胸倚靠在病房门口看着苏暖没有回答。
他不说话,苏暖也不再问,目光落在薛琳身上。
她穿着一条浅蓝色碎花长裙,头挽成髻束在脑后。
她正安静的坐在病床旁给苏暖削苹果,削下来的皮又薄又长,看得出很娴熟。
苏暖没想到秦慎昨晚真的同意了给自己找看护的提议,找的那个人还恰好是薛琳。
薛琳到医院对苏暖说的第一句话是:“就算你想帮我找工作,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苏暖:“……”
这种方式?她好像还没有伟大到用自残去帮一个人,而且这也很蠢好么。
接下来便只剩下沉默,直到郑唁风进来。
郑唁风看了苏暖一会儿,现她真的没有要开口的自觉,只好开口询问。
“阿暖,你昨天为什么……”
“小舅。”苏暖打断郑唁风的话,目光清冽的和他对视:“昨天我病糊涂了。”
只有简短的一句解释。
不足以使人信服,甚至连自己都欺骗不了,然而一旦冷静下来,理智回笼,她没办法说出真相。
她没办法告诉郑唁风,他从小疼爱的女孩就是击碎他唯一爱恋的罪魁祸。
她更没办法告诉他,她不是母亲爱的结晶,而且不伦的恶果。
她没办法将这样丑陋的自己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她承受不起!
“阿暖,你说过不会骗我。”郑唁风沉着脸说,无声的质问。
苏暖咀嚼的动物停下,原本甜美的果肉在嘴里苦涩。
“嗯。”
她说过不骗他,因为他会爱屋及乌,是她唯一残存的亲情温暖。
可是现在,她软弱到不敢揭穿真相,打破最后的温暖。
“我去买午餐。”
薛琳察觉到气氛不对,突兀的开口,然后不等苏暖回答就出去,还贴心的把病房门关上,空间一下子凝滞。
苏暖知道躲避不了,舔舔唇开口:“那个人呢?”
郑唁风拧眉,虽然不知道苏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图,还是认真的回答:“大哥没事。”
只是因为秦慎的威胁而被紧急转移到其他地方。
被子底下的手猛的握紧,他还是叫那个人大哥,他们还是一家人,有着血缘羁绊的一家人。
苏暖垂了眼眸,掩下激动的情绪,尽量平静的开口:“小舅,我不姓苏,我姓郑。”
她不姓苏,她姓郑。
她不是那个备受宠爱的苏家大小姐,而是不被祝福的黑暗存在。
苏暖紧闭着眼不敢去看郑唁风的表情,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郑唁风一直没有说话,他好像听懂了苏暖的话,又没办法理解,什么叫她姓郑?
过了很久,苏暖听见他小心翼翼的声音。
“是他吗?”
是他做了那样的事,所以才会怀着滔天的恨意和绝望想要杀掉他?
苏暖咬唇蜷缩起来,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才罢休。
无声的回答,却比任何言语都要让人心疼。
“嘭!”
郑唁风一拳打在门上,胸腔几乎要被怒火灼烧,那些深埋在记忆里,被遗忘的细节开始涌现出来。
他爱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到了那样的伤害,他却毫无所察,明明她当时的笑容如此牵强。
再也无法冷静的待在这里,郑唁风拉开病房门出去,一路跑到医院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急刹停下。
秦慎从车上下来,就那么堵着郑唁风。
“让开!”
郑唁风不耐烦的命令,他感觉心底有头困兽,正张牙舞爪的叫嚣着要冲出来。
“我不管你现在想做些什么,只希望你认清一个事实,阿暖是无辜的,你最好不要有任何想伤害她的念头。”
秦慎单手插兜,语气淡然的警告,深邃的眸底是不容侵略的坚定。
他要护着的人,不容任何人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