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万万不可啊!”杨直急道:“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这一去不但不能解决聂将军的困境,反而会让皇上厌烦啊!”
聂无双一声不吭,转入屏风后披上衣服匆匆走出去,杨直再也顾不得,扑上去拽住她的裙裾:“娘娘且三思!三思啊!”
聂无双直直瞪着他,眼泪忽地滚落:“杨公公,本宫不能再失去亲人了!”泪零落如雨下:“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了,你知不知道?……”
她说着伏在床上痛哭失声,那一幕血腥的生生刻在她的骨髓中,印在灵魂深处,无法排解,更无法触摸……
杨直看着床榻上哭得如秋风中落叶的聂无双,眼中流露不忍,他知道,她的苦从来就是闷在心里,哭出来就好啊……
第二日,聂无双躺在床上,神色郁郁,派了宫女向皇后告假,因病所以不能前去请安。皇后听闻十分关心,派人送来补品,又嘱咐好生休息。到了午膳过后,萧凤溟来到“永华殿”,晏太医正请脉完,正要退下。
萧凤溟问起聂无双病情,晏太医道:“娘娘就是郁结于心,肝火旺,服几帖药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萧凤溟看着躺在床上闭紧双眸的聂无双,挥了挥手,命宫人退下。他走到她床榻边,握了她的手,温声问道:“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惹了你?还是宫人又说了什么?”
聂无双双目垂泪,她看着萧凤溟沉静的脸色,说道:“臣妾担心大哥……”萧凤溟脸色微微一变:“你听到了什么?”
聂无双直视他的眼睛:“臣妾需要听到什么吗?皇上那夜里接到战报之后,这几日根本绝口不提,若是好消息皇上根本不会如此,臣妾再笨也知道事情不妙了。皇上,你告诉臣妾,是不是臣妾的大哥带兵出事了?”
萧凤溟看了她几眼,安慰道:“没有的事,你别胡思乱想。”
聂无双定定看着他,泪水滑落脸庞:“皇上,你知道臣妾就一个大哥了……皇上你就告诉臣妾实情吧!”
萧凤溟额上青筋隐动,按捺几次终于变了脸色:“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这是军机大事,朕不告诉你自然有缘故!你不要问了!”
聂无双失声道:“这对臣妾来说不是军机大事!他是臣妾的哥哥!”
萧凤溟怔了怔,长叹一声把她拥在怀中:“一定会没事的。不要太担心。”
聂无双把头埋在他怀中,久久不能言语。
接连几日,聂无双都郁郁寡欢,再令杨直探听消息却是再也打听不到一星半点。想来萧凤青正忙着与秦军交战。聂无双看着“永华殿”后的庭院中的几株海棠渐渐枝叶繁茂,心中却依然惶惶。
……
千里之外,栖霞关。
栖霞关,被誉为齐国第二险关,与云凌关同称为齐国的门户。秦军破了云凌关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横扫到了桐州城汉江边才被顾清鸿生生扼住前进的铁蹄。栖霞关就在桐州城后的怒河边,北面是滔滔怒河,黄浪浊浊,水流湍急,是天险,南面是齐国的淮南的万里沃野,西面是连绵的群山峻岭,栖霞关就是这群山峻岭的一条不大不小的狭长通道。
顾清鸿失了桐州城之后一路溃败,正要从栖霞关再抵抗秦军,但没想到秦军铁骑太快,抢先占了先机,所以他不得不带着残兵败将退回幽州左凌县。
正在这危机时刻聂明鹄深谙栖霞关重要,带领三千兵力百里夜袭,突袭了秦军前锋主力,夺回了关口,正当他要再挺进幽州,耶律图突然率大军切断聂明鹄的退路,把聂明鹄三千精锐生生困在了关中。
直到这时,聂明鹄这才现自己中了耶律图的计策。从应国援军渡过淙江之后,耶律图就佯装败退,几次短兵相接不过是为了诱使援军主力孤军深入。再加上援军情报被耶律图误导,以为秦军不适齐国水土,生了疟疾,军中粮草不继等等,聂明鹄没料到秦军还有如此强的战斗力与士气。
被困栖霞关,这简直是耶律图耍的一招阴狠计策!
……
天阴得很,天空中灰蒙蒙的。聂明鹄手执银枪,勒马而立。眼前的战场一片狼烟滚滚,刺鼻的烧焦气味充斥着鼻腔,身下的马儿不安地打了个响鼻,不停地来回刨着湿软的土地。
“报——聂将军,秦军已经退了一里!”满身泥土的兵士上前跪着奏道。
聂明鹄点了点头,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他,已经被困三天了。萧凤青早在一天前就开始对秦军开始进攻,但是耶律图这一次仿佛铁了心,竟集中三万骑兵精锐守住通往栖霞关的各个关口,不让萧凤青突围入关,也不放栖霞关中的一兵一卒出关。
僵持,除了僵持还是僵持。三月底的天气依然是寒冷的,沉重的甲胄穿在身上,隐隐寒意入骨,可是聂明鹄额角却依然渗出汗水来。
他带兵冒险挺进栖霞关是因为此关太过重要,一旦失去就再难夺回,对整个齐秦两国战局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他没料到耶律图竟然以次为诱饵,诱使他三千精锐尽被困与此。他的三千精锐虽人人百里挑一,但是为了这次突袭能成功,兵士都是轻装简行,身上带的不过五日粮食。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站在雄关关口,看着一里外开始安营扎寨的秦军,长长的剑眉深深皱了起来。这耶律图想要干什么?他不急于攻打,看样子反而想要拖延。
“报——聂将军,这是秦军射来的战书!”兵士又上前禀报道。
聂明鹄展开皱巴巴的战书,才看了两行字,顿时气得脸色白,一把撕了战书,额上青筋暴跳:“岂有此理!不杀耶律图,我聂明鹄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父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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