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今天也不过才十五岁,比不上府里那些办差事办老了的人,但何云旗就是喜欢他这股机灵劲儿,所以有什么私密不想被外人知道的,就派他去。一听大小姐还给了这么多的银子,顿时喜得抓耳挠腮:”哪里就用的了这么些银子了,五两就够了,等我办完差回来,给大小姐报账。“
孔妈妈见儿子如此懂事,也倍感欣慰:“大小姐这么看重你,你一定要把差事办漂亮了,给你这么多钱是信任你,别辜负了大小姐的信任。既然大小姐给了十两,你就都带上吧,免得在外边银子不凑手,再委屈了自己。“这就是做母亲的一片心,就算再忠诚于主家,对自己的孩子也是不忍苛责的。
“娘你放心,我都办了好几次差事了,没事的。我估摸着要在外边待两天,娘你给我准备两身厚衣服吧。“
于是,孔妈妈就开始着手给儿子准备出门需要的东西,最后想了想,还是塞进去了几块饼子,“谁知道你饭点的时候走到哪里,准备些干粮在路上吃。”
等第二天一大早要出的时候,何云旗又将初一叫了过去,说:“你将这个帖子拿着,要是在那里遇到什么事情,就拿着这个帖子去当地衙门求助。”
初一急忙接过来:“多谢大小姐。”
何云旗笑了一声:“去吧。”
其实事情也没有太复杂,初一一到了地方,就去了陶家邻居家打听:“我是从杭州来的,替我家主子送年礼,可怎么隔壁换成一家姓陶的?这是怎么回事?”
那邻居也是个热心肠的,对初一说:“你说的是柳家吧,他们家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将房子卖了,一家子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现在这个陶家是前年才搬过来的,听说以前还是当官的呢,后来犯了事才搬到这里住的。”
初一假装很好奇地样子,“既然我这个年礼送不出去了,不如老伯赏我一口饭吃,再跟我说说陶家的事情,我是不会亏待老伯的。”说着,从荷包里抓了一大把铜钱放在桌子上,见老伯的孙子正唆着手指,又摸出三个铜板递过去:“大过年的,拿去买糖吃。”
老伯见他出手大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让老婆子赶紧把家里准备待客的东西拿出来招待初一。
农家能有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一些野味腊肉罢了,初一边吃边听那老伯说:“这个陶家听说是犯了贪污罪才搬到这里的,那家是祖孙三口人,老太太岁数大了,就待在家里等闲不出门,那个小孙子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倒是挑起了一家的重担,里里外外的操持。”
初一问:“那这家的男人呢?怎么让一个孩子家顶门立户?”
老伯叹了一口气:“要不说他不是东西呢,若是被人冤枉诬陷了倒也说的过去,可他犯得是贪污之罪,有什么咽不下这口气的?他倒好,天天出去酗酒,也不管家里的老小,要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亲戚月月给他们送钱,他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初一心说,花的可不就是他们何家的银子嘛!
老伯继续说:“前年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人跟什么人牵上线了,天天红光满面的,我们住在他们家隔壁,屋子前不隔音,隐隐约约听那人说,好像攀上了什么官,只要给够银子就能再刺做上官。”说完,又呸了一声:“这样的蛀虫,当初怎么就没砍了头,还能让他翻身!若是他又做官,搜刮的还是民脂民膏,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过活啊!”
初一了然,怪不得陶家一下子要这么多的银子呢,原来是拿去行贿了。
“老伯可知道他走的是谁的门路?”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总归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消息打听的差不多了,初一笑眯眯地问:“老伯可知道这里哪里有酒馆,这大过年的被主人家派出来送礼还没送到,我想着松散一日再回去呢。”
老伯乐呵呵地给他指路:“前边过了桥就是,我们这里地方小,就这一个酒馆,你到了就能看到。”
谢过老伯,初一又留了一包点心给这家人,就拎着剩下的点心晃晃悠悠地往酒馆去。
进了酒馆,就看到正高谈阔论的陶弼。
自从来到这个小镇之后,陶弼日日都在这里泡着,连除夕夜也是,他又是做过官的人,比这些升斗小民经历的要多,这个时候正说着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当初我做官的时候,住着五进的大院子,呼奴唤婢的,好不威风!”
有个酒友就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都被撸成白板了,还说当年的富贵日子做什么,反正又回不去了。”
陶弼得意地说:“要不说你们一辈子就是个屁民呢,老子我又要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