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点点头,就往房间里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笑,“这东西真好玩。”
随后是欧阳厚仪的声音,“这是我托人从上海弄来的,据说现在的姑娘太太们都喜欢,想来你也会喜欢的。”
“喜欢,谢谢你。”随后,房间里就响起了动听的音乐声。
兰若知道这是昨天才到的留声机,原以为会留在过年的时候再送,谁知道就过了一夜就送了出去。
房间里,何云旗摸着光滑的留声机爱不释手,眼神中流露出兴奋地光芒,一副稀奇得要死的样子。
“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回家,你愿意怎么听就怎么听。”
何云旗摇摇头,“送到学校吧,让孩子们也听听。”学习的过程是非常枯燥的,但凡有些点缀,都是美好甜蜜的。
她说什么都行,“没问题。”
何云旗趴在桌子上,安静地听着留声机出动听的声音,“你说,是多么聪明的人才能明这种东西啊,要是我们中国也有这样的人才就好了。“
欧阳厚仪摸摸她的头,这些天他特别迷恋这种感觉,“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为以后中国出现这样的人才而准备吗?”
何云旗道:“其实,我创办振华女校的初衷并不没有多么崇高的理想,当初我想的是,造物主只创造了男人和女人两种性别,这就说明女人和男人都是同样的地位,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为什么男人能出门上学、经商、做官,而女人就得窝在方寸大的地方,哪里都去不得?创办振华女校,就是给更多渴望有广阔世界的女孩们一次机会。能有现在这么多的学生,就说明并不是女人不想出门,而是没有机会。给了她们机会,她们会比男人更加努力。”
“你做到了。”
何云旗坐起身来,笑笑:“是啊,我做到了,女孩们比我想象的还要渴望自由,渴望平等。”
“你不用妄自菲薄,救国救民,是很多中国人的志向,可实现理想的途径不一定就是打打杀杀,你比我们这些当兵的都强。”
兰若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就走了,无怪乎都督能看上何小姐,除去一声身份,他们还是站在一样的高度。都督可以跟何小姐聊外边的事情,还能给出独到的见解,也能一起赏花作诗,两个人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话。
而姨娘们呢?她们跟都督在一起,最多的是恭维、恭敬,聊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
最重要的是,何小姐是以平等的身份对待都督,夫妻之间,若是一方自动矮了一截,那这样的婚姻不但不会美满,还处处有危险。
“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有什么安排?”欧阳厚仪问。
何云旗道:“跟往年一样呗,年年如此,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外边还在打仗呢。”说到这个,何云旗就叹气:“这几年年年都在打仗,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艰难,学校好多学生都在靠着奖学金才得以留下来,有的学生家里支撑不住,只好让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出去挣钱养家,实在苦的很。”说完,瞥了欧阳厚仪一眼:“只要你们这些军阀少打几次仗,老百姓会感谢你们的。”
欧阳厚仪苦笑一声,“人在局中,身不由己,全国局势如此,单靠我一个人的势力,是不能成事的。”就是他不打了,若是被别人占了浙江,那估计将百姓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何云旗自然知道,欧阳厚仪的军队在浙江省还是好的,其他地方的句法,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留,她愧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欧阳厚仪勾勾嘴角,“跟我,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更何况,我也不无辜。”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中国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们,大小诸侯、军阀的出现,必然会导致战争。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尽我的努力改变现状的,哪怕是微小的改变。”这就是他对她的承诺。
爱,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千难万难。爱不是给她金银珠宝,不是给她尊贵地位,而是给她一个她想要的世界。
她想所有人活得安定美好,那他就端起手中的枪,为她扫平脚下所有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