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夕接手的这个班级真是太糟糕了。班额大不说,学生之间参差不齐,有民工子女,有二奶子女,有单亲家庭,有私生女,还有几个父母在深圳开着作坊式小小加工厂的孩子。这些人中一大大半都是无心学习的。课堂上精神萎靡神情呆滞,课下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生龙活虎……
不要说前任老师,就是柳云夕呆了两天后,也在心里打退堂鼓。说实话她觉得这些孩子根本就不该呆在学校,而应该送到少儿教管所去。
前天第一堂课虽然没起冲突,但一节课几乎就是在喧闹中度过的,柳云夕根本就没办法进入课题。被他们缠着一点一点地汇报履历,从哪来,老家哪里,读的什么大学,有没男朋友,谈了几个,之前学校的学生怎样等等等等。这样的一群孩子,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怎么去开展教育。
今天课间操时,就她这个班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领导一句话不说,她自己都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跑到教室去找,就班长和跳窗的李小军,还有其他几个他们的死党在,柳云夕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她不是害怕,而是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会卖她的账,叫了也是白叫,既然这样,又何必自讨没趣呢?其他人不是蹲在厕所里,就是跟她玩捉迷藏,躲到各个角落,她刚找到这几个,转身去找另几个时,这几个又跑了。
她就一个人在教学楼中穿梭,像个小丑一样被他们耍得团团转,最后一个也没抓到。
回到办公室,她黯然伤神,无力又颓废地坐在位置上,手上那个花名册,名字才看到一半,一个女孩子跑来报告,李小军跟周弗然打架了。她一听本来要起身的,顿了一下说:“叫他们来办公室。”那女孩纹丝不动,柳云夕奇怪地看着她,正碰上她看怪物的眼神。
“还是你去吧,他们不会来的。”女孩说。她话音一落,传来几个老师的偷笑声。
柳云夕迅速扫一眼偷笑的那几个老师,起身对女孩说:“走吧。”
刚到教室门口,一把凳子穿窗而出,一声巨大的脆响后,是一阵刺刺剌剌的玻璃碎裂落地的声音,柳云夕本能地往后一退,踩到紧跟在后面的女孩脚上,又是一声惊叫,她慌忙回头,忙不迭地说一声“对不起”正要走进教室,面前一团黑影一闪,一股巨大的冲力把她推得一个趔趄,后退好几步才站稳。惊慌中的她站稳身姿才看清原来是那两个人打到教室外了。
“危险!”柳云夕眼看着他们赤着的脚要踩到地上的玻璃渣了,惊叫一声冲了上去,把他们挡在玻璃渣区域的外面。可那两个人打红了眼,根本不顾柳云夕在眼前,继续你来我往地厮打。
“你们别打了!”那个女孩嘶声喊着,“老师在那里,很危险,别打了!”稍后,她见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赶紧对着柳云夕喊:“老师你快过来,过来。”
柳云夕见他们打得激烈,马上就要踩到玻璃渣了,情急中蹲下身去,用手飞速地把玻璃渣扫到一处,“啊——”柳云夕后背被一股力量狠推一下,整个人趴了下去,正趴在那一堆玻璃渣上,动弹不得。“啊——”又一阵钻心的痛从手掌传遍全身——她的手不知被哪个结结实实地踩了一脚,就在她痛得呲牙咧嘴眼泪汪汪时,两个女孩把她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