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西医院。
靳橘沫和容墨琛赶到医院,刚走到医院大厅,便看到应景尧长身等在那儿。
“应大哥。”靳橘沫挣开容墨琛的手,焦急的朝应景尧的方向走。
“”应景尧看到靳橘沫那一刻,神情柔了柔,不知道是没有看到容墨琛,还是故意视而不见,温笑着凝着靳橘沫,“来了。”
靳橘沫点头,眼圈一路上都是红的,“应大哥,我爷爷呢?”
应景尧看着她激动颤抖的脸,在心里叹息了声,“靳老先生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vp病房,刚醒来,意识还没完全恢复。”
“我要见爷爷。”靳橘沫嗓音轻抖,眼里有热热的水汽晕上。
应景尧疼惜的皱眉,柔声道,“跟我来。”
靳橘沫点头,就要跟上去。
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站在不远的容墨琛,双眼轻颤,“容先生。”
应景尧听到靳橘沫的声音,往前的步伐也随之一停,只是儒雅的眼眸添了一丝阴霾,轻侧身,淡淡看着容墨琛。
容墨琛黑眸沉静,沉镌的面庞不显山水,两片菲薄的嘴唇抿得有些紧,淡蹙着眉,在原地站了几秒,才抬步朝靳橘沫走去。
靳橘沫等他走进,才看向应景尧道,“应大哥,我们走吧。”
应景尧垂了垂黑睫,没说话,转身继续往前。
靳橘沫欲跟上时,手掌被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握住。
眼波动了动,靳橘沫转头望向容墨琛。
容墨琛黑眸沉暗深邃盯着她,没说什么,拉着她往前走。
靳橘沫心里滑过一抹异样的情绪,但一心挂念着靳建城的她,此刻并没有多想。
到达vp病房,容墨琛和应景尧并没有进去,留给了靳橘沫和靳建城单独相处的空间。
靳橘沫走进病房,步伐很轻,胀涩的双眼直直盯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
靳建城睁着双眼,可神情却很木讷,放在被褥外的手,枯瘦苍老,手背上插着针管。
靳橘沫伸手摁了摁眼角,走到病床边蹲下,双手小心翼翼的握住靳建城那只扎着针管的手,脸慢慢贴了过去。
内心的喜悦很强烈,跟喜悦一样强烈的是委屈。
以至于她就这么握着靳建城的手,许久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小沫”
苍老虚弱而含混不清的嗓音从头顶洒下,靳橘沫卡在眼眶的泪终于被逼了出来,她没说话,将脸转到他的手背,眼泪大滴大滴砸到靳建城枯瘦的手背上。
靳建城因为久睡而僵硬的身体抖了抖,他想说什么,可因为急切,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他喉咙里的喘息声。
靳橘沫握紧了紧靳建城的手,很快松开,用手背用力在眼睛上抹了把,抬起头看着靳建城。
勾起嘴角,她想笑的。
可入目的靳建城一双血红而混沌的双眼时,好不容易压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上扬的嘴角顿时往下一瘪,像个小女孩儿委屈的用手背挡着嘴哭了起来。
站在病房门口两侧的容墨琛和应景尧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神情皆是凝重,两人相互看了眼,都忍着没冲进去。
靳建城看着靳橘沫,眼泪也顺着他堆满皱褶的眼角滚落,喉咙里的喘息声更浓,“别,别哭小,小沫小沫最坚强小,小沫”
“”靳橘沫咬着手背,好委屈的看着靳建城,眼泪不止。
靳建城艰涩的勘动双唇,扎着针管的手缓慢的抬起,“小小沫”
靳橘沫眯紧眼,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伸手握住靳建城伸过来的手,身子也微微往前,轻轻靠在靳建城身侧,却小心的没有压到他,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听上去十分可怜,“爷爷,您终于醒了,您终于醒了,小沫不是没人管的孤儿了,爷爷”
“”一句话,引得靳建城老泪纵横,“傻傻”
这一年来,靳橘沫撑得太累太累了,靳建城的清醒,击溃了她的心房,将她那一抹隐藏在坚强表层下的柔弱和逞强丝丝牵引了出来。
而只有在靳建城面前,靳橘沫才肯放心的交出她的软弱,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靳建城才会怜惜你,比她自己更会保护她的这份柔弱,不让她受到伤害。
靳建城就是靳橘沫的港湾和依赖,有靳建城,靳橘沫才觉得自己是有根的人,才觉得自己不是孤苦伶仃,才觉得自己跟其他人一样,有人疼着念着事事想着,而不是个异类!
“爷爷,你别哭,别哭。”靳橘沫吓到了,哽咽着忙去给他擦眼泪,“对不起,你一醒来我就惹你哭。”
靳建城慈爱的看着靳橘沫,刚清醒,精神不济,话也说不清,意识也还混沌着,此刻能认出靳橘沫来已是不错的。
靳橘沫紧紧握着靳建城的手,睁着一双水濛濛的眼睛欣喜又不安的直直看着靳建城,好似生怕是一场梦一样。
靳建城也强撑着看着她,呼吸孱弱,眼皮很重,却不肯谁,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再也看不到他的小沫。
“爷爷,你累不累?”靳橘沫看着靳建城疲重的双眼,关心道。
靳建城闭了闭眼,看着靳橘沫和蔼怜爱的扯了扯唇,“爷,爷爷,看看看小沫。”
靳橘沫眼睛又是一热,“爷爷,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小沫陪着你。”
靳建城摇头,却明显力不从心,没一会儿便阖上了双眼。
靳橘沫看着靳建城闭上了眼睛,有一瞬间的慌乱,“爷爷,爷”
喊了两声,靳橘沫强迫自己没再开口,眉心却担忧的皱紧,直直看着靳建城。
病房里好半响没有传出任何声响,容墨琛皱了下眉头,微偏头朝病房门看去。
病床上的靳建城再次睡了过去,而靳橘沫则一动不动的握着靳建城的手,侧脸有些苍白和不安。
黑眸深了深,容墨琛看向对面的应景尧,抿了抿嘴角,淡声道,“应公子还有事?”
应景尧清逸的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冷淡看着容墨琛,“容先生别忘了这里是医院,而我是医生,病房里是我的病人。”
容墨琛神色不变,“所以,现在的医生还要给病人守夜?”
应景尧眼角抽了下,“容先生哪日成了我的病人,我倒是不介意给你守一守。”
容墨琛呲了声,“应公子恐怕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有人给我守。”
这个人是谁,应景尧心知肚明!
俊逸非凡的面庞冷冷一沉,应景尧轻拽了下拳,盯着容墨琛,“容先生是否自信过了头?你确定你在她心里的位置,能让她甘心情愿为你守?”
“不管她是不是心甘情愿,她都得守!”容墨琛冷冷扔下这句话,便侧身朝病房走了进去。
应景尧蓦地攥紧双手,清润的眼瞳掠过赤红,英俊的脸庞却印染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孤寂。
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靳橘沫轻眨了眨有些酸胀的眼睛,缓缓转头看过去。
容墨琛看了眼病床上的靳建城,才转而看向靳橘沫,黑眸扫过她哭成两只水泡似的红红大眼时,眉心皱了皱。
靳橘沫视线从他身侧看过去,只看到一角白色衣摆,抿唇收回视线,目光再次转到容墨琛脸上,哑声道,“容先生,我今晚想留在医院陪我爷爷。”
容墨琛黑眸紧了紧,看了眼她的肚子,没说什么。
他不说话,靳橘沫就当他默认了,小声道,“容先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公事需要你亲自处理。”
容墨琛顿了顿,随之将身上的大衣脱下,覆在靳橘沫的身上,温热的大掌握着她的肩头,低声道,“我留下来陪你。”
靳橘沫怔住,默了一会儿,说,“不用了容先生,你已经送我过来了,不能再耽误你休息,更何况,有我一个陪着我爷爷就够了。”
容墨琛沉默着。
好一会儿不见他开口,靳橘沫有些诧异,掀起长睫看向他,却不想一抬眼就撞见他黑眸沉深的注视,眉心微动,“容”
“小沫,跟我客气?”容墨琛声线冷寒,“还是,担心你爷爷醒来后看到我,你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介绍我?又或者,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我离开,是因为别的什么人?”
靳橘沫一惊,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让容墨琛整张脸的线条都冷了下来。
靳橘沫看到,心往上提了提,语气却有些怨怪,“容先生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么?”
“你在赶我,你让我怎么往好的方面想?”容墨琛语气淡了许多,看着靳橘沫说。
靳橘沫皱眉,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你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察觉到这话有那么点伤人,靳橘沫闭了闭嘴,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没什么变化,才暗松了口气,“医院这里,有我陪着爷爷就可以。你留下来,病房只有这么大一块,你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天这么冷,我还不是担心你休息不好,回头又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靳橘沫唠叨完,小脸上也蒙上了一层忧虑。
容墨琛看着她抿紧的粉唇,原本冷翳的黑眸此刻禁不住早就柔了下来,薄唇浅浅勾了勾,俯身便在靳橘沫皱巴巴的侧脸吻了下。
靳橘沫惊了惊,顾虑的朝门口看了眼,没有看到那抹白色衣摆,想到应景尧许是离开了,眉头微微舒展开,嗔怪的转头看向容墨琛,“容,唔……”
话音刚出,肩头便被他握住转到他面前,双唇也随之被他柔韧有力的薄唇覆上。
靳橘沫瞳孔廓张,眼前这张放大的俊颜,是她从未见过的柔软清和,就连那双一贯冷冰冰的黑眸也溶软如三月春水,淌动着融融的暖光。
心脏的位置毫无预警噗噗跳动了起来,理智上她应该立刻推开他,可最后,她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缓缓闭上了双眼。
容墨琛看着她垂掩的纤密长睫,黑眸猛地一深,毫不犹豫加深了这个吻。---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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