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秋萍和黄静萍在厨房做饭,不过,冯一平知道,这当然不是单纯的做饭,梅秋萍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考察冯一平喜欢的这个女孩子,比如她做饭的水平怎么样。
以前,对自己的媳妇,老家有个称呼,“门里的”,就和旧社会的时候,一些人向别人介绍自己老婆,会说“贱内”是差不多一个意思。
也许新时代的女性,会很不爽这样的称呼,但是,至少在梅秋萍她们心中,一个合格的儿媳妇,一个家门里的所有事,都要拿得起放得下,就算是他们再依着冯一平,要是冯一平找一个对家务活一窍不通的女孩子,他们一定会跟儿子好好说道说道。
不过,黄静萍作为家里两个女儿里的老大,厨房里的事也算精通,特别是切菜的时候,那刀工,梅秋萍一看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在家里的时候,没少帮着干活,她挺满意。
这会,黄静萍正教她怎么用烤箱,晚上她们打算烤一条鱼。
外面没太阳,冯一平和爸爸在书房下棋。
他记得小的时候,爸爸还有时间和心情,跟冯卫东还有冯家升他们下下象棋,为此,还特意用木头做了一个象棋匣子,里面装着象棋,一打开,又能拼成一个棋盘。
夏天在乘凉的时:候,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摇头晃脑的拉会二胡,拉的是什么曲子,冯一平现在记不起来,只记得那时一家人都挺欢乐。
只不过那把二胡,冯一平一向离得远远的,因为那上面,蒙的是蛇皮。
后来,爸爸闲的时候。就好像就只会坐在椅子上闷头抽烟,就是坐在那里,也让人感觉有座山压在他头上一样,轻松不起来,顶多就是在春节期间,在山岗上晒太阳的时候。和一些老兄弟打打纸牌,不打钱的,输赢也就是几根烟。
至于象棋和二胡,渐渐的,连找都找不到。
妈妈也一样,以前喜欢看电影,正月的时候,当时还没撤并的富山乡,会在供销社仓库里放电影。她也会狠狠心,花上几毛钱买一张票,不过,肯定是要把姐姐和自己都带进去的,好几次还因为姐姐要不要买票的事,和那些看门验票的争执起来。
平日里,就是隔着好几里路的村子,因为喜事放露天电影。她也会带着姐姐和自己,走夜路赶过去看。那时一户人家还只用得上一个手电筒,而且也就是在路不好走的时候照照,好多时候,大家都是扎个火把,没有明火的,用炭火的光照着路。
等到了地方。有时候在在那个放电影的村子里借不到凳子,她就一直站着看,还多半抱着自己,另一只手还要牵着姐姐。
每次回外公家,要是拿到了一本杂志。每天睡觉前,她也会在昏黄的油灯下,读给自己和姐姐听。
到后来,这些都不算什么的闲情逸致,也都被她放弃了,唯一的娱乐,也就是忙完每天的事,吃完晚饭后,看看电视,为了省电费,往往连灯都不舍得开。
这个后来,其实就是冯一平家搬进新建的房子没几年后的事,说起来,那时妈妈不到四十岁,爸爸也不到五十岁,就是从那时起,他们就一直为钱愁,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情做其它的事,所有的嗜好,全都丢个干净。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们的生活,不叫生活吧,只能叫生存。
直到冯一平后来终于混出了点样子,把他们接到身边后,这样的状况才算有所改观,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曾经的那些嗜好,捡都捡不起来。
所以,现在听说爸爸还有空练练字,看到他又捡起了象棋,冯一平是真的很高兴,很欣慰,能让爸爸妈妈过的日子叫日子,他这个做儿子的,干什么都行。
他一直在想这些心事,以至于没听到冯振昌在问他的话,“该你走了,”
“哦,”冯一平缓过神来,“刚才想点事,”
“学习怎么样?”冯振昌问,“我看你这书架上的书,没几本是课本,”
“爸,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不只是数理化这几门课,专业课和通识课,要看很多不是课本的书,你看看,柜子上的那一堆,都是老师这个月给我们开的书单,”
冯振昌有些敬畏的看了那些大部头一眼,“那就好,既然是老师教你们看的书,那就不是课外书,一定要好好看。”从冯一平上小学五年级起,他们就辅导不了他的功课,就一个原则,老师叫做的,一定要好好做。
“是,我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