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怎么追。金牛山一个明军毛都没有,孔有德跟回家一样容易就通过那里了,我上哪追去,我向周围的百姓一打听。那贪生怕死的王永吉一听说多铎从泗州来了,今天一大早就拔营跑了,那是座空营,是假像”
王岚平一眼瞪向新任的哨骑兵千总,喝道,“你是怎么探的营。你不是说金牛山大营一切如常吗?”
那千总魂不附体,慌报军情,罪可定死,“督,督帅,我,我的兵报说他们早上亲眼看到金牛山军营里旗帜鲜明,没有,没有半点要跑的迹象,督帅,饶命哪”
“虚报军情,斩!”王岚平没有多说话。
这时,又有人哨骑来报。
“报,督帅,清兵援军已逼近昭关,他们扔下所有辎重,轻骑而来,三个时辰内必到”
宋大力听说孔有德跑了,气得直跺脚,转身就往战马边上跑,嘴里骂道,“跑,往哪跑,老子就是追到泗州也得把他揪回来弄死”
王岚平喝道,“回来,过了金牛山,大道通天,追不上了,孔有德如此大败,多铎不会饶过他的,传令,全军快速回撤,扬州城不能呆了,班师回南京”
状元军所剩不过万人,根本没能力孤军作战,撤吧,江北已经没有守的必要了。
大军撤走,带不走的粮食全烧了,留在这只能喂了清兵,辎重全扔了,宋大力看着几十尊火炮,心中不舍呀,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可这些家伙实在太笨重了,只能咬牙全炸了。
夕阳下,一支衣衫褴褛的明军部队,前后相拥,扶着伤兵,快速地往长江边撤,王岚平伤重,被众人用担架抬着。
夜幕降临,这给了状元军一线生机,趁夜急行百十里,天明时,离长江只有六七十里路了。
王岚平箭伤过重,流了一晚上血,现在伤口又炎,加之一夜的颠簸,全身如火一般的烫。
却在此时,后军快马来报,说是清兵追上来了,两军相距不过二三十里,王岚平心知按这么退,一个也走不掉。
“陈万良,你,带三千人,在此断后”
王岚平虚弱不堪,连说话都费劲,说是断后,其实但凡断后的部队,没人能活着回去,后军清兵骑兵三万,留多少人都无济于事,只希望能给大军多争取点时间而已。
陈万良没有推辞,“是,督帅,各位兄弟,保重”
王岚平嘴唇惨白,勉强一笑,“兄弟,我在江边等你”
陈万良苦笑,“好,天黑前我若没到,将军可自去”
这时,另有一人道,“不,王督帅,我是史阁老的部下,是扬州城的守备提督,这里最应该留下来断后的是我,史阁老的不惜一死,我又何恋此头,状元军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我老了,给我最后一次为朝廷尽忠的机会吧,督帅,快走,我留下”
说话之人正是扬州兵所剩的最后一名将军许定国,老将双眼遍布血丝,表情却格外的坚定。
王岚平没有反驳,想史可法一死,扬州城破,朝廷肯定要找替罪羊,而许将军是扬州守备提督,这罪名他想躲也躲不掉,回了南京也落不下好下场。
“好,有劳许将军断好,大恩不言谢,南京再见”
状元军走后,许定国带着仅剩的两千多扬州残兵,砍伐树木,堆积在清兵必经之道,破坏几座桥梁,沿着当道一字排开,专侯清兵前来。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许定国前方灰尘漫天,几万清军骑兵如旋风般杀到。
凭这两千多扬州兵,哪里能挡得住三万清兵,清兵铁蹄踏过,只几个冲锋,许定国身边倒下一半。
许定国抬头看了看天,日近正午,想必状元军他们都安全了。
这时候的许定国完全没有生路,千把人被清兵围在中间,随意射杀,虽然有盾兵在外层挡箭,那也只是多活一时三刻罢了。
包围圈越来越小,但就在这时,清军突然停止了进攻,一满将打马上前,此人便是满人中赫赫有名的大将爱新觉罗.尼堪,努尔哈赤之孙,封爵敬谨郡王。
尼堪胜卷在握,以马鞭指了指被裹在扬州兵当间的许定国。
“放下兵器,剃归降,免死!”
许定国分开兵士,挤了出来,哈哈一笑,“宁为汉家鬼,不为虏家客”
尼堪嘴角上扬,不屑一笑,挥挥手,只见几十名明军俘虏被压了出来。
“若降,皆可活”
许定国咬咬牙,“休想!”
利刀落下,十颗人头滚在马下,接着又有十名明军俘虏被按在了清兵的大刀前。
“降是不降”
这时,那些被按在地上的俘虏连声哭泣,“将军,降了吧,救救我们”
“不降,老夫死也不降”许定定眼瞪如斗,抬剑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横。
“将军,不可呀”他的亲兵死死的按住他的手。
唰!
又是十颗人头落地。
尼堪一句废话也没有,“剃皆可活”
“将军,降了吧,别再打了”
许定国身边的兵全都跪了下去,他们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呆了。
“降!降!降!”周围的清兵同声高喝,弯刀指向许定国这几百人。
“将军,求你了,放下兵器吧,不打了”
许定国眼一闭,摘下头盔,凌乱花白的头在风中飞舞,手里的刀掉到了地上,跪倒在地,“败军之将,愿降,放过我这些兵吧”
(许定国降清后,出任清廷睢州总兵官,到任后第一天,撞死于官衙台阶下。)
**
状元军水师郑鸿奎部早在江边等侯接应,百余艘战船也早就清理一空,接上大军,扬帆起锚,由水路,赶往镇江水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