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市,苏氏酒楼总店,四楼的厨师休息室中,此刻坐着几个人。
虽然此刻正是客忙时候,厨师们都忙忙碌碌,极少有人得空闲过来,但休息室的门还是被从里锁死,防备旁人进来。
李红星给椅子调了个舒服的高度,方便放他那条至今都还不利索的腿,包汝文阴测测看着他,道:“老李,你这腿,是真坏还是假坏,我总觉得你是装。”
他说话难听,李红星不计较。他和包汝文共事多年,也斗了多年,人有时候可能不了解身边的亲人,却不可能不了解老对头,包汝文什么脾气,他再清楚不过的,包汝文肯定又是摊上事儿了,这张臭嘴才越冒晦气。而且,这事儿,不单包汝文摊上了,他也摊上了,他也能稍微了解些包汝文的想头。
李红星不接话,包汝文的脾气就跟没了引信的炸药包一样,满肚子火,愣是憋着不出去,黑着脸,半天才道:“我跟你个瘸子置什么气儿,算了,想想朱家人也看不上你这个瘸子。”
朱家要苏氏酒楼的省城分店和京城分店,但却没办法要走他们这些员工。现在不是古代,员工是有人身自由的,苏氏酒楼最值钱的地方除了招牌,还有就是这些厨师们了,尤其是包汝文和李红星和查理大厨这三人为。朱家为了让苏氏酒楼照着以前那般运转,自然花重金砸下来,对这些厨师们进行利诱。
查理大厨一听包汝文开始说这件事,立刻举起双手:“我要留在苏家。”
他原来不是太有志向,不然也不会毕业后不留在法国展,而是拿了魏家的钱,跑到新海市这个异国他乡的小旮旯里窝着。可是自从遇到苏若彤之后,他重新点燃了年轻时候的梦想,而且,就在几天前,他接到了从家乡法国辗转来的全球厨艺大赛正式赛邀请函,这意味着,呆不呆在新海,对他的厨艺事业都没有影响,朱家给他许诺的那些关于未来的空头支票,在新海,在苏家,也是可以实现的。除非朱家能大手到把苏若彤也挖走,不然,朱家的挖角,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听到查理大厨的表态,包汝文心里一颗大石头落地了。
他也不想走,只是心里憋得慌,一颗心上下摇摆不定,难受的紧。
比起一直都在新海呆着的李红星和查理,他可是去省城分店浪了有半年多呀,孙女都转学去省城念书了,还打算将全家都迁去那边,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儿。
朱家接手省城分店,就在这几天,要是他不留下来,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一家子也给吊的不上不下。可要是让他跟朱家走,他才没那么傻!朱家有什么啊,不就是个破做生意的么?要是他老包那么好挖,当初早被魏家挖走了,还有朱家什么事儿。
思来想去,包汝文张嘴一串儿骂:“我日他朱家姥姥的杂碎腿儿,坑死你包爷爷了,你包爷爷我是在你家祖坟上挨堆儿浇屎,还是拿你家牌位泡粪坑啦,活该你家八辈祖宗给人悔婚,生出来一溜儿猪头狗心、没**儿二傻孙子……”
包汝文这一串儿骂,不带重样,连喷了五分钟不带歇,李红星知道他德行还好,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就当没听到,查理已经听呆了。平时他和包汝文私底下来往不多,偶尔在厨房干活,听见包汝文说话不讲究,有些难听,但万万没想到,包汝文骂人的语言艺术居然高超到如此地步,听了一阵儿,居然不觉得难听,反倒对包汝文生出膜拜来。”
骂完人,包汝文没觉得畅快,歇口气,瞪着李红星:“老李,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要去朱家?”无时无刻不忘攀扯李红星,都成包汝文本能了。
“哪能?”李红星淡淡说一句:“人家也看不上我这瘸子。”
这话包汝文爱听,但他却不知道,其实朱家最早来找的,就是李红星,对李红星出价也是最高的,但被他一口拒绝了。
李红星不爱显,但实实在在将苏氏三店管的上下齐全,管着自己手下的分店不说,还额外能研习餐饮器皿,菜单排列,古华夏菜肴复原这些要下精心做的事儿。他不但做菜好,人也有内涵,有气质,稍微一包装,就是个明星厨师,能上电视炒作出成仙风道骨的国菜大师那种。这样的好苗子,朱家如何能放过。
得了李红星的确切答复,包汝文的心彻底放下来,他叹口气:“实在不瞒你们说,我老包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你们说,这次老板去京城,会跟苏小姐和好么?现在朱家逼得这么紧,老板要是还和苏小姐闹不痛快,这关就太难过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朱家欺上门,是因为苏若彤悔婚,但因为个人崇拜太严重,旁人怎么想包汝文不管,可包汝文自己理所当然觉得苏若彤没啥大错。不赶着没结的时候悔婚,等结婚以后现朱家狼心狗肺,再大着肚子离啊?他都能想明白的道理,老板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说起这个问题,三人一阵沉默,每个人的心里都盼望着,苏若彤能够和苏长青和好如初,这节骨眼,苏家已经经不起任何震荡了。
京城,苏氏酒楼分店,时钟指向深夜十一点二十分,一名穿着保安服的男子走到苏氏酒楼的玻璃门前,见里面还亮着灯,隔门能看见有人在里头,敲了敲门,走进去。
酒楼分店在一家商厦内部,每天晚上十一点半前,都要清场锁大门,在里面营业的商户们大概十点就都停止营业,剩下一个小时做做卫生,十一点基本全都关门落锁,苏氏酒楼也不例外,但这几天,到十一点多,苏氏酒楼还是有人在,次次都要他催着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