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一得一开始也没认出来陶艾民,还在纳闷,那轮椅上的人是谁啊,难道是老赵家的什么孩子,生着病也被拎过来拜寿了,怪可怜的。但是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来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可不是伤了脸,在新海住院嘛。
好多话梗在喉头,陶一得竟是没心情再说出来,见到老朋友的惊喜,瞬间被陶艾民来了这盆冷水泼了一头。
陶羡看见爷爷眼中的神色就知道他不想见陶艾民,但还是硬着头皮夹在中间周旋。
陶艾民看到陶一得,高兴坏了。这几年陶一得没怎么呈现出老态,反倒是陶艾民自己衰老得快,头全部白完了,而且还掉,一头稀稀拉拉的白,加上那个衰老的体态,以及太阳穴附近露出来的层层叠叠皱纹,又是坐轮椅,又是脸上受伤,瞧着比陶一得岁数还大呢。
“爸!我给您拜寿来了,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这时我给您准备的寿礼。”说着,陶艾民高兴的从怀里掏出来一只盒子,递给了陶一得。
屋里的客人不少,拢共四五十个,全都看向坐着轮椅的陶艾民。
早十几年,他们也见过陶艾民,那时候的陶艾民还没有跟陶一得撕破脸,是多么的意气风。猛一看见这样的陶艾民,众人都吃了一惊。
太可怕了!这人真的是当年那个帅大叔么?
“好了,我知道了。陶羡,带你爸找个房间休息去。”陶一得冷淡的回应。
“爸,你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啊!这是你以前一直想要的,限量版本的卡地亚手表!我找了好久才给你买回来了,花了这个数。”陶艾民着急的喊道,比划出一个巴掌给人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这个手表了。”陶一得道。
陶艾民挠挠耳朵:“就是你年轻的时候出去谈生意,跟刘家一个叔叔这么说的,刘家叔叔那时候就带了一只,爸爸你一直夸那表好看呢,儿子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陶一得失望的看着陶艾民,如果今天陶艾民送上来的东西真的符合他的心意,也许他会收了,还会对这个儿子记上一笔好,但是这算什么玩意儿?十几年前他谈生意的时候,跟生意伙伴随口说上的场面话,他倒是记得了?却不知道自己这个老父亲真正喜欢什么。
陶一得早就不记得自己有夸过别人戴的什么手表这件事了,陶艾民记得,恐怕是因为陶艾民自己对那手表久久不能忘怀吧。
“行了,陶羡,带你爸下去吧。”陶一得失望加上生气,语气非常不好的说道。他年纪大了,现在都不怎么遮掩自己脾气了,场上的人看见他真的生气了,一个个都打圆场,哄着陶一得。
“陶叔,今儿您是寿星,可不许挂着脸!高兴点嘛,这也是艾民兄弟的心意,像我,都不记得我老子年轻时候喜欢什么了,跟艾民兄弟比起来,我就是个不孝子!我要是早知道我爹喜欢什么,好好哄着,我爹一直高兴着,今儿怕是也有机会跟陶叔您喝一杯了。”
一个明明比陶艾民年纪还大,但是却看起来很精神的六十多岁老头,给了自己一小巴掌,对陶一得赔笑道。
这是陶一得一个早年特别好的朋友的儿子,子承父业,生意做得非常大,自己还是政协委员,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了。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帮腔,不管心里再看不起陶艾民,都在说场面话。
还有一个笑道:“哎呀,我可最喜欢表了,我家里有一柜子呢,我家那口子每回跟我脾气,都说要把那些表都卖了,吓得我好几年没敢买新的了,陶叔,今天占你的光,让咱们也看看这表呗,要不然我回去可要惦记的好几年睡不好觉。”
所有人都在笑嘻嘻的帮腔,陶一得的火气消下去一点,今天他过寿,不给陶艾民脸面,也要给客人脸面呢。
于是,他便把那放表的盒子给掀开了。
一只看起来非常古朴的手表被放在盒子里,边上镶了一圈碎钻,那碎钻有些黯淡无光,表盘的最上方被碎钻拼出来一个蛇头,看起来有点儿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年代久远的缘故,这表也好,钻也好,都瞧着不如新的那么闪亮了。
但场上的人有好几位,却是面色古怪了起来。
他们是对奢侈品名表很有研究的人,平时自己也收集的,对这些表说起来头头是道——这哪里是真正的绝版限量款名表,根本就是假货!甚至都不是那个牌子的表,是人造假做出来的,只不过在上面多加了卡地亚的一点儿元素罢了,然后再做旧一番,弄成古董表的样子。再仔细一看,那表上面的钻石也都不是真正的钻石,根本就是廉价的锆石罢了。
坑爹啊!
顿时,好多人的心底都冒出来这句话,谁家送礼给自己父亲送一个假表的啊,真是不够丢份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