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觉得沈府的日子太清苦,怕寄云饿着。”
听到他语气中调侃的意思,易汀烟脸上一红,低下头解释道:“大人说笑了,我就是顺路买的,没有别的意思。”她不敢看他温和得叫人看不见底的眼睛。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沈规的眼中流露出笑意。随后,他看向沈随说道:“去把今天先生教的《论语》抄两遍。”
沈随心中一喜,今天先生教的不多,抄两遍也没多少。这惩罚简直太轻了!“好的父亲,我这就去!”他喜出望外。
沈规又看向商寄云。
商寄云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随即对易汀烟道:“姑姑,我也先下去抄。”
一眨眼的工夫,两个孩子都离开了,易汀烟还没弄清楚情况。屋子里一下子只剩她与沈规两人,而且这间屋子还是商寄云的卧房。她更加紧张了。
忽然,沈规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不必怕我。”
“大人说哪的话。像大人这样的人,我心里只有敬重,怎么会害怕。”说罢,易汀烟为了证明自己,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她的目光正好与沈规的对上。她的脸一红,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再低下头。
为了逃离这种窘迫,她想要告辞,可是沈规先她一步开口,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大人请问?”易汀烟心中好奇沈规会有什么事问她。注意力转移了,一时间也没那么紧张了。
沈规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老神在在一笑,道:“先坐下来。”
易汀烟点了点头,正要找地方坐下来的时候,手臂忽然被碰了碰。
“坐这。”沈规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似乎是引她在面前的一张凳子下坐下。
易汀烟一下子脸都红到耳朵根了。可是看着沈规坦然的样子,就像这种亲昵只是个很普通的动作。他身形高大,稳如泰山,浑身散着读书人的儒雅和被岁月柔和了的温润。这种经历了少年得志、宦海沉浮的气度与风华,绝不是一个普通毛头小子能比得上的。什么动作在他做来都极为优雅包容,毫无一点轻浮。
大约是她想多了,他只是把她当小辈,慈爱了一些罢了。
她只好强作镇定坐了下来。当然,这种镇定只是她自欺欺人,她的脸明明红透了,眼睛里也有些迷茫招人怜。
沈规的声音低沉醇厚,如经年酿造的美酒,那温和的语气便是沁人心脾的酒香:“寄云的五禽之戏是你教的?”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易汀烟愣了愣说:“是的。”
每每她露出这种符合年纪的迷糊与娇俏,沈规总是能被愉悦到。他就是看不得这个跟他的月姐儿差不多大的姑娘整日那般故作老成,叫人怪心疼的。他瞧着她的神色,手指摩挲着桌沿缓缓说道:“在我朝,知道华佗五禽之戏的人并不多,大多是懂医术的。”
易汀烟心里一惊,心里思量了一番解释说道:“以前遇到一个路过村子的赤脚大夫,是他教我的。”
“哦,这样啊。”说罢,沈规移开了目光。
听到他语气里的沉吟,易汀烟的一颗心提起了起来。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是他再问下去,她就说其他都不清楚。
好在沈规并没有继续问,只是那似隔着层雾一样的眼睛里依旧带着一丝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