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祭祖那天,易汀烟依旧带着商寄云去清和山祭拜了一下他的父母。
他很平静,似乎清和山那晚已经成了过去了,易汀烟却知道他心里是难过的,想着他小小年纪就经历了那么多,不由地更加心疼了。
最后反倒是商寄云安慰起了易汀烟:“姑姑,我不难受了。虽然没了爹娘,但是我有姑姑。”过了年就该八岁的他比当初刚跟着易汀烟回来的时候瘦了一些,包子脸已经不在,有了几分少年的样子。
整日在乡间吹着野风,他的皮肤却不像村里其他孩子那般黑,反而在白皙里透着一分上一世的苍白,如浓墨一般的眼睛只有在看着易汀烟的时候才会透出一点亮,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看着他,易汀烟心中的几分惆怅烟消云散,欣慰中却又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接下来就是大年三十。
虽然过年只有他们姑侄两人,但是两人一点都不觉得清冷。晚上守岁的时候,易汀烟甚至与商寄云说起了一些武林中快意恩仇的事情。
大年初一,穿新衣。
已经十七岁的易汀烟和八岁的商寄云都换上了提前做好的棉衣。
为了喜庆一些,易汀烟换下了常年穿的灰衣,穿上了胭脂色。明艳的颜色使得她素净的脸更加娇俏,让人眼前一亮。
“姑姑穿这个真好看。”商寄云则穿着一身月白色,袖口和领口点缀了一些胭脂色。
易汀烟被夸得脸微微一红,嗔道:“就你会说话!”说罢,她把早早准备好的压岁钱拿了出来。比起去年寒酸的几文钱,今年多了不少。
商寄云笑着收下了。
接下来几天就是走亲戚了。
易汀烟没什么能走的亲戚,一些平日里有来往的人年前也走动过了。而且现在家家都在走亲戚,她也不想去打扰。
还有两家都在仁昌城。按道理来说,沈家和陆怀知那里她都该去问候一下的,可是她却不清楚他们有没有空见她这种小人物。
易汀烟想了想,决定问问商寄云。“寄云,你在沈家的时候有没有听沈随说他们一家过年的时候忙不忙?”
商寄云怪异地看了看她说道:“姑姑,我回来过年之前,大人说若是你要来拜年,年初三或者年初四都能去。”
“这是沈大人说的?”易汀烟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怎么这么神通广大,连她要去拜年都想到了?还给她定了日子?
年初三一大早,易汀烟便带着商寄云去了仁昌城。
上至官员,下至普通百姓,大家都走奔走拜年,往来交错,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出乎易汀烟意料的是,沈家门口格外清净。
门房带着他们进去的时候解释说道:“已经收了许多飞帖了。我们家老爷喜欢清净,剩下要亲自来的,通通让他们初五以后来。”
易汀烟点了点头,心中却疑惑地想着:怎么单单让他们年初三或者年初四来了?
大约是在家不用见客,沈规今日穿得较为随意,一身蟹壳青色直缀面料看起来极为舒适,若是忽略他那股久经宦海沉淀下来的上位者的高贵与气度,儒雅得就像个普通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