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下来。
高辙收起了浑身的那股懒散劲,警惕了起来。他只看了沈露月一眼,见她还是那副明明很娇羞却还端着的样子,便专心盯着马车外的动静。
马车外是找他的人,多半是沈规派来的。
就在他专心看着马车外情景的时候,沈露月忽然朝车外大喊:“人在这里”
高辙忽然有种自己被个女子耍弄了的感觉。原来这女子之前做的种种都只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现在她这么喊不怕他杀了她吗
杀她简直易如反掌,可是高辙最终没有这么做。
他飞快地逃离了马车。在离开马车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她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端庄娴静中带着得意。
高辙离开后,沈露月终于松了口气。在马车上被他的目光轻薄了那么久,她只希望高辙就这样被当成刺客杀了。
马车上,高辙刚刚坐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暗红色的血迹。沈露月把铺在下面染了血的锦缎卷了起来,扔出了车外。
高辙最后还是逃脱了。
回去以后,他派人去查了查那个女子,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沈露月,是沈规的千金。由她不顾自己危险也非要暴露的态度来看,她肯定是早就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果然是沈二的女儿,跟沈二一样狡猾,一样表里不一。
听到高辙最终还是跑了的时候,正在平心静气地抄写经文的沈露月手一抖,笔上的墨汁滴到了纸上,辛辛苦苦抄了一页的经文白费了。
高辙回去肯定会查她的身份,怕是她以后出门也要万分小心了。
她决定从今往后深居简出,不让贼人有可趁之机。
沈露月和高辙再次见面是去吴家给吴老夫人拜寿。孙、周、吴、郑是京城的几个大姓,吴老夫人过六十大寿自然是许多人都要去的。
高辙是侯爷,年纪轻轻就成了大理寺卿,而且还未成婚,自然是许多闺中小姐心中的良婿。
他人一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使隔着屏风,还有许多女子忍不住朝那边看过去。
刚好沈露月就坐在了屏风旁边。高辙看过去,只见一个绰约的身影若隐若现。即使只能看到一个剪影,都能感觉到另一边的女子是如何端庄,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便是沈露月。
高辙刚好落座在了屏风的另一边,只要用余光就能看到沈露月的一举一动。
原本是记恨着的,可是时隔两个月如今再见到,那份怒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高辙忽然觉得与一个小女子较真实在不是爷们做的事,不应该放在心上。
越是想不放在心上,就越是上心了。
整个酒席的过程中,高辙的注意力一直在屏风上。对面的人身体微动,拿起筷子、抬头,他都能观察到。
沈露月知道高辙来了,却不知道他就坐在了她的另一侧,心中只是想着他会不会报复,时刻带着戒备,一顿饭吃的都心不在焉的。
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饭后没多久她就想去找沈随早些回去。可当她找到沈随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
沈随正与高辙一起坐在长廊里有说有笑。
“长姐”沈随先看到了沈露月,随后高辙也回过头朝她看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沈露月走过去,下意识地拉起沈随把他护在了身后。
沈随不明所以,回答道:“我与这位哥哥玩呢。”
此时,高辙也站了起来,笑着说:“沈小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一个人难道本侯不是人吗”
“长姐,他自称本侯,是侯爷”沈随惊讶地问。
沈露月根本懒得理高辙,只是小心地护着沈随,眼中带着防备看着他。
看着她明明自己也有些害怕,却还保护自己的幼弟,原本就没打算对沈随怎么样的高辙心有些软。可是那双如水一样平静的眼睛里的防备和畏惧让他觉得有些刺眼。难道沈二天天对自己的女儿说他高辙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沈小姐怎么当初在马车里就没那么怕我还敢骗我我高辙一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沈小姐深居简出,那我就只好多关照关照沈小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