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变化,刘恒似无所觉,负手前行,如行走在自家门庭一般闲逸,“倒是为此事而来,正想问问主家,早年已将贵女指腹为婚,许了人家,为何如今又欲嫁他人,莫非要背信弃义,做下一女二嫁之事?”
从开始到现在,刘恒态度都大为迥异往常,竟是一直咄咄逼人,势如利剑逼人一般,丝毫不留情面。
不过之前是在外面,众人还有许多顾忌,现在都已进入门庭,哪还会忌惮一个瓮中之鳖?
“朋友,说话别这么难听。”一个刚刚没出声的人,如今慢条斯理地道:“小姐许给的人家,名作刘恒,是大夏刘家主家一庶子。倘若此人尚在人世,我们杜家自然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奈何此人自打被大夏皇室贬为平民后,就自音讯全无,我们杜家百般寻找,依旧难寻踪迹。一方面我杜家小姐苦等经年,早过了待嫁之年,已到了不能再耽搁的年纪,我杜家能耐如何?”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道:“关于此事,我们也通禀了大夏刘家那边,那边并无异议,足见我杜家仁至义尽,实乃不得不如此为之。”
并无异议?
刘恒瞳仁微缩,浑然没料到这背后还有如此事情,自己原本的本家,竟也掺和进来了。
不过并无异议这四个字,刘恒是决计不信的,他岂能不知道自家原来的本家,是个什么秉性。便是没有任何缘由,他们都还想方设法要讨些便宜,更何况这等送上门的好处。如果真如这些杜家分家的人所言,的确通禀过大夏刘家那边,以刘恒对刘家的了解,必然是顺水推舟,然后旧事重提,想让他那位天骄大哥刘永顶替刘恒这门婚事。
刘家那边惦念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得有这等机会,必然不会放过。
然而如今杜家分支虽然是掩耳盗铃,其却很明白刘恒现下的身份。连堂堂岳州金都无所畏惧,想要摒弃,如何看得上空顶着一个天骄大名,却犹自没能站稳脚跟的刘永?
这一念想注定不会成功,可是大夏刘家依旧“并无异议”,足见定是收够了这边的好处。
想通此节,刘恒心下忍不住重哼。
虽然已经自立门户,但大夏刘家和他还是很难彻底斩断关系,这也导致刘恒和大夏刘家,总有些纠葛。譬如此事,两边的确是没了干系,然而碍于这里头的牵扯,大夏刘家告知刘恒这边一声总不过分吧?
大夏刘家不仅没有告知刘恒一声,而且等于拿了对方好处,就顺势和对方一道给刘恒挖了个大坑,这就不是简单的“过分”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即便不相亲,也不至于此后就当仇家对待吧,然而大夏刘家这行径,分明是把刘恒当做仇人一般对待了。
摊上如此旧亲,刘恒心里直觉恶心透顶。
“诸位莫非不知道,大夏刘家早已将刘恒革出族谱,现已毫无关碍了,此等大事,大夏刘家如何还做得了主?”刘恒径直反问道。
“哦?竟还有这等事?”
有人满脸讶异,仿佛真是头一次听闻一样,“可这刘恒都不知身在何处,若是连大夏刘家都无法做主,那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他满是无奈,摆明了准备装傻到底,刘恒嗤笑道:“刘恒碍于一些缘故,无法直面世人,但诸位要是真用心去找,岂有找不到的道理?”
言罢不等众人再做回应,他自顾自又道:“不过诸位真找不到也无妨,早年间双边定下的婚约,总还在的。我有言在先,倘若杜家真敢一女二嫁,这婚约总会公之于众,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其他了。”
此言一出,明显能感觉到一众人里有不少,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正所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中年人不急不缓地道:“要是没有亲眼见到婚约,单凭贵客空口言说,可做不得准。”
“婚约向来一式两份,杜家这边必然也有一份,你若是想看,自去寻来,不难见到。”刘恒含笑回应,“至于刘家那一份,就不劳烦诸位惦念了,只要杜家没有将小姐嫁与他人,这份婚约倒不用担心拓印多分,出现在天下各家的桌案之上。”
无数人目光猛凝,哪会听不出刘恒的威胁之意?
“你!”
一人怒喝,却被中年人拦住,中年人凝神望向刘恒,“那么贵客,当真是为刘恒而来?”
“若非为了此事,何至于亲自到此?”刘恒观望周遭美景,又是反问道。
中年人忽然又现笑容,满是如释重负的语气,“如是看来,能借此让亲家主动寻来,倒是坏事变好事了。倘若能证明刘恒尚在人世,贵客只需拿出婚约来让我们一辨真伪,小姐也就不必背负一女二嫁的恶名了。”
刘恒哈哈一笑,“诸位且放心,刘恒活得好好的,那婚约也安稳无恙,诸位大可派人护送小姐随同我一并回去,让二人如约成婚,成就一桩美事。”
“不妥不妥。”
中年人竟真摆出了认真思索的模样,这才连连摆手道:“贵客虽然实力超绝,可是身份不明,如何能轻易将小姐交付给贵客?并非我等不信贵客,实在是小姐至尊至贵,但凡出现丁点意外,我们也吃罪不起,万死不能赎也,还望贵客体谅。”
刘恒站定,摆摆手道:“早说过,此事至关重要,真不是你等能够抉择的,与你们分说再多也无用,还是速速带我去面见主家中人,必然迎刃而解。”
“狂妄!谁说我们做不……”
一人听得甚是不忿,就要反驳,却被中年人厉目吓住,没有真把那大逆不道的话宣诸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