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阵恐惧。
“真若有情,又何必去忘?姐姐放心,这太上忘情并非我选择的道……”
吴明微微一笑,他的道,是圣人之心,与世而移,有情不累,非是太上忘情这么简单。
……
夜已深。
南凤郡,太守府中,书房内还点亮着油灯。
这灯是上好异种鲸鱼油熬制,带着清香,提神醒脑,并且不伤眼睛,颇为珍贵,很多豪族家里都喜欢用这个。
武家家规森严,这灯油只有家主一人能用,其他人,碰了就是逾越,可以动家法打死!
现在在灯下看书的正是武家家主——武雄!
他中年模样,皮肤光滑,脸色红润,三缕长须,乌黑亮,显然保养得甚好,眉宇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之气,这是统辖一郡,生杀予夺所培养出来的独特气质。
“父亲大人!雉儿求见!”
这时候,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进来吧!”
武雄抬头,就见武雉穿着仕女装,捧了碗羹汤进来,轻声说着:“我见爹爹书房还亮着,怕您劳累,特地带了参汤来!”
“呵呵……好!”
看着女儿如此模样,武雄心里略微有着愧疚,拿起瓷勺,舀了一口,果然很是美味,入腹生温,精神也是一振,不由道:“这汤火候不错!”
“是女儿亲自煮的……”武雉低低回答。
“你啊……唉……”
武雄一叹,却是想到此女幼时便有着峥嵘,武家当初能架空郡守,展到如今局面,多亏此女。
念及自己与两个儿子所为,的确有些过了,但内心复又一硬:‘虽然委屈了你,却是为了我家好,你委屈了便委屈了吧!’
当即就道:“很好,日后嫁了定侯世子,也该如此,好好相夫教子才是!”
此言一出,武雉身子就是一颤,看得武雄略微有些不忍,却又冷下心肠来。
“爹爹……那定侯世子石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在定原郡劣迹斑斑,都是有据可查,难道你真的要将孩儿推入火坑?”
武雉直了直腰,将一沓纸摆放在武雄面前。
武雄略微一看,第一张就是某年某月某日石岳做了何事,或是肆意打死奴婢,或是纵马伤人,人证物证俱在,不似作伪。
“混账!”
他猛地一拍书桌,怒的对象却是武雉:“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说话的份?并且还敢调查日后夫君隐私,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大忌!日后嫁去石家,将这些心思给我通通收了,安安心心做新妇不是很好?”
“呵?爹爹所为,难道不是为了用女儿当筹码,换取定侯支持,攻打楚凤郡?那定侯是不是还承诺要向朝廷保举爹爹为一镇节度?甚至封侯封伯什么的?”
武雉冷笑:“我那两个哥哥,也是如此竭力称述利害,才让爹爹都要将女儿卖了!只是我却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爹爹所为,完全是为人作嫁衣,等到日后,悔之晚矣!”
“反了!反了!”
武雄将汤蛊往地上狠狠一摔,作为封建大家长,被女儿如此当面顶撞,饶是他也受不了,气得七窍生烟。
当然,他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心底隐秘的期待与担心也尽数被女儿说中,越是心虚,怒火却是越旺盛。
“嗯?不对!”
这一下,他终于现了不同。
要是平日,如此大闹,早就有仆役婢女前来了,但现在,却是安静非常,武雄久为家主的人,自然就闻到了不对的味道,忽然大惊:“你……你……”
“我已得了郡兵效忠,明日就要开祠堂,请父亲大人将家主之位相让!”
武雉眉目冰冷地道,忽然拍了拍手掌。
几名甲胄在身的武将就是进来叩,口称大小姐,对武雄不屑一顾。
这都是南凤郡中的实权将领,甚至还有几个武家长老在内,武雄一见便是手脚冰凉,知道大势已去,苍白着脸软倒在椅子上。
“逆……逆女……你把你的两个哥哥怎么样了?”
“请爹爹放心,女儿还不至于要悖逆人伦,杀父杀兄,只是请你们一起荣养天年,爹爹与两位哥哥福泽绵长,若再平心养气,必能有着后福呢!”
武雉再也不看武雄一眼,走出书房。
“参见家主!”
外面,一群甲士却是跪下叩。
“很好!你们去把守四方要道,不要慌乱,只要等到明日百官朝拜以后,就是大势已成!”
武雉揉了揉眉心:“还有,将定侯世子一行全部扣下,石岳软禁,其它人全下大狱,若有反抗,直接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