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huā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插话,只是望着那莴笋出神莴笋有半尺长了,一根根蓬勃茂盛,叶片跟宝塔似的,层层往上递增,越到上面越短窄细柔,叶子绿中透着红,在阳光下泛着油嫩的色泽。
她忽地打断杨氏的话,说道:“娘,我没投湖。”
杨氏抬头愕然瞧着她。
菊huā望着她,肯定地说道:“我跟小石头一样,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我没想不开去跳湖哩。”
杨氏愣了好一会,只觉两眼酸涩,她嘴唇颤抖了半晌,才哑声问道:“是真的?”
菊huā点点头道:“是真的。我本当要跟你们说的,可是那会儿说了你们也未必信哩。”
当时那种情况,她这么解释,只能是越描越黑。人家说不定会以为她为了面子,才这么说的;家里人也会以为她是为了宽慰他们才这么说。
杨氏忽地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哽咽地说道:“我就说么,我的菊huā咋会这么想不开哩,咋会舍得爹娘跟哥哥哩!”
菊huā轻声说道:“嗳!菊huā肯定不能丢下爹跟娘的,也不会丢下哥哥的。她还小哩,那会儿也没想那么多,她都没怪槐子哥哥哩。”
她这么说着,眼里也是水光一片,为了那个小女孩,也为了杨氏和郑长河。
可是杨氏却没有听出她话外的含义,以为她是说自己呢,含着眼泪笑对菊huā道:“也是爹娘糊涂了,都没问问你,还生怕说起这事让你不痛快哩。嗳哟!要是你张婶子晓得了,可要高兴死了。你不晓得,这两年她心里很是不好过,她比我还难受哩。”
菊huā微笑道:“那娘就跟她说好了,不过可别应承她啥事——槐子哥的事我还要再看看哩。这两件事不相干的。”
杨氏见菊huā一副自有主张的样子,点头道:“娘晓得…你这样有主意,娘也是高兴的。不过菊huā,你可要用心些,挑个真心对你的人不容易哩。要是你不中意槐子…就要早做打算,多留意旁人。我就怕你对槐子不满意,才对赵婶子说要问问你的意思,因为你赵婶子说的那个人听起来也是不错的。”
菊huā听了抿嘴笑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她难道还能脚踩两只船?相比起来,那个人再好…她一点也不了解;赈张槐哩,她已经有些喜欢他了,不过是想确定这份感情的深度罢了。
杨氏见她不说话,只是笑,便道:“娘说的是真的。那你说,娘要咋回你赵三婶哩?”
菊huā微笑道:“还能咋回?当然是说我暂时不想说亲了。不然还让人家等着不成。
人家都二十二了,就算他乐意等,要是我后来选了槐子哥…那不是让人家等个空!”
杨氏点点头道:“是不能这样。那我明儿跟你赵三婶说吧。唉,你赵三婶一直把你的事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能遇见一个合适的…就想着你。她提的人还都实在,既不是嫌弃你的,也不是那差的没法见人的。”
菊huā听了也很感动,说道:“三婶是个实心人。”
娘俩说着话,就把这莴笋地里的草拔干净了,菊huā抱着那捆莴笋叶来到前院,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洗手、洗菜。
杨氏跟闺女说了会知心话,了解了她的心事,又得知她前年落水是意外…只觉得心里分外舒畅和轻松,她扬声对菊huā道:“要不咱今儿就把那鸭子杀了吧?收拾起来也快的很,晌午要是来不及吃,就晚上吃。”
菊葩点头道:“嗳!杀了也好。多喂几天,它又不能下蛋,还白费鸭食。”
听得杨氏“扑哧”一声笑了。
于是…因为杨氏的好心情,那倒霉的鸭子就提前超生了。
菊huā看着那肥嫩的鸭子,皱了下眉头,要是把皮和肚子下面的油都撇开的话,怕是娘和外婆都不答应——她们都喜欢吃油重一些,因为平常吃素比较多么。
可是菊huā不喜欢那厚厚的皮下脂肪,这纯粹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那些肥腻的皮她都是扔掉的。这鸭子是纯天然的东西喂出来的,当然不能那么处理了,可她还是打算把皮脂单独炸油,不跟鸭肉一块红烧。
以前她做的最多的是啤酒鸭,现在,没有啤酒,只能换成清水了。
这鸭子没有那股腥臭味,连焯水也不用,拿生姜、辣椒和大蒜炒炒,香味就出来了,再倒些酱油,烧成酱红色后再添加清水煮开,那汤味道就很鲜美。
她尝了尝,又放了些蘑菇进去,盖上锅盖用小火焖烂。
来寿闻见香味,跑到菊huā的身边,扯扯她的衣襟,仰头问道:“姐姐,烧好了么?来寿想吃哩。”
菊huā见他一副渴望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起来,她牵起来寿的手,对烧火的杨氏说道:“娘,再焖一会子了。”又低头对来寿道:“马上就吃饭了,来寿乖,再等一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