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槐看着长篇大论的菊huā,心里柔柔的。他见刘三顺瞧着菊huā开心地笑,很奇怪地并没有感觉不舒坦,反而想,菊huā是最好的,就算脸上有癞皮,还是有许多的人喜欢她,我干啥要生气疃该高兴才对。要是人人都跟讨厌huā婆子似的,说她又懒又馋嘴,那我才该哭哩!
他自以为想得很在理,却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最近跟菊huā心灵相通、情感交融,所以才产生了这种胜利者的大度心态;又或者因为满怀爱恋,看一切事物和人都是美好的。
比如这起鱼塘,每年村里起鱼塘他都会参加,可是从没有今儿这么开心和高兴,因为这个鱼塘是他帮着挖的,藕是他帮着弄来种的,甚至他也常跟青木和菊huā一道来放鱼,这鱼塘里面有他和菊huā共同的付出和努力,他对它自然有非同一般的感情。
他脚尖触摸到一段藕,便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顺着藕节一点一点地抠,直到把整只藕都抠出来,有四小节,跟小娃儿的胳膊似的,圆滚滚。
他托着这段藕送到地头,菊huā见了赶紧指着他送往藕种那一堆放好,说是这样又大又长的,就要留做藕种。他听了对她微微一笑,这才返身回去重新挖起来。
青木看着妹妹欢喜地来回跑动,不停地指点、分派,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其实啥也没干她就不说,人家也晓得该把藕和鱼往哪放,因此偷偷地闷笑了半天。
槐子看见了,纳闷地问他笑啥。
青木对菊huā呶呶嘴,说道:“瞧菊huā开心的样儿,你不觉得她就跟村长似的么?村里起鱼塘的时候,村长就是干这活计的,他好歹还下了塘,咱家菊huā就站在塘埂上动嘴就成了。”
他这么一说,槐子也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禁也笑起来。
青木忙道:“可别让菊huā晓得了,要不然该气了。”他倒不是怕菊huā真的生气,而是怕扫了妹妹的兴致,坏了她的好心情。
菊huā的好心情也不是因为挖了多少藕,逮了多少鱼,而是跟张槐的想法差不多——这鱼塘是自家人亲手挖出来的,里面的鱼也是她四处搜集回来、亲自伺候喂大的,那收获的喜悦当然格外强烈了。
等藕挖的差不多了,人们开始逮鱼,郑长河就高声道:“把要放养的小鱼都倒进这边的池塘里。等鱼塘起完了,就把中间这道塘埂挖开,两边就连一块了。”
因为觉得这鱼塘实在不错,就跟刘小妹说的,能收好几层,再加上菊huā和青木都提议把鱼塘挖大些,所以,这两天便在张家父子的帮助下,索性又挖了一亩地,比原来的半亩地还要大一倍,已经引了水过来,就等这边的鱼塘起完了,再将两边连起来。
李长星羡慕地说道:“郑叔,还是你这水塘好——能种藕哩。这么大的水塘,收的藕跟鱼肯定能抵得过种山芋和玉米了。”
李长明笑道:“当然能抵得过,只怕还要多哩。光藕就能卖不少钱,还有这么多鱼哩,还有八九月的时候摘的菱角、掐的菱角菜哩!”他竟是把刘小妹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三哈哈大笑道:“长河大哥,我可不管那些,你今儿得送我些藕。我家石头可是说了,菊huā姐姐答应送他糯米藕的,要是我空手回去,儿子该说我不顶事了。
我闺女也会吃东西哩。”
张大栓乐道:“有你这样儿的么,站在塘里找人要藕?不送你,是不是就不帮着逮鱼了?”
大家听了一齐笑。
郑长河乐呵呵地说道:“他是晓得我要送,才这么说的。我八月份的时候挖了些藕卖了——那时候藕嫩,好卖。这剩下的除了留做种,都是不卖的了。今儿大伙都分些,带回去尝尝鲜。”
看着从鱼塘里送上来一桶桶的鱼,还有黄鳝泥鳅,菊huā忽然现她变小气了,有些舍不得把黄鳝和泥鳅就这么吃了,想着还是再多养一年,再多繁殖一些。
总之,她就喜欢把各样东西都攒的多多的,无论是粮食或是蔬菜或是鸡鸭猪等,攒银子的欲望反而没那么强烈。因为她觉得,银子只能在特定的时候和环境里才起作用,有时候,银子还不抵一碗米饭来的实在。当然,在这和平的时期,银子还是要攒一些的。
因此,她跟送黄鳝上来的青木商量道:“哥,这黄鳝和泥鳅少留些下来吃,其他的都放回去吧——反正还在自家鱼塘里,也跑不了。这么放了,明年又能多出好些,不好么。”
青木的诧异自不必说,连刚上岸的刘三顺也奇怪地问道:“菊huā,塘里可是还有不少黄鳝泥鳅——那小的都没逮哩,你怕没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