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接过菊花手中装瓜子的扁竹盘,笑眯眯地摸摸她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啥话也没说,转头跟老姑奶奶聊起郑家的那头小牛。
晚上睡觉的时候,菊花缩在钅子身前,跟他埋怨道:“我要是不赶紧生个娃,人家见了就要问哩。”
槐子用手摩挲着她的后背,用下巴蹭了蹭她光滑的面颊,顺势亲了她一下,笑眯眯地说道:“管人家咋说哩,我不催你就是了。‘摸家摸,摸一大锅,,落在后边的不一定生的最少,有时候比先生的人生的还多哩。你只瞧秋后的茄子就晓得了ˉ结得多好;还有那晚稻,不是还没割么,照样能收一稻仓。”
菊花忍不住又笑又气地扯他耳朵:“你乱说啥哩?有你这么打比方的么?秋后的茄子,顶多是指临了还结一茬,咋能跟我比?我就好比是那春天刚栽不久,人家都开花我还没开花的茄子秧。”
槐子急忙叫道:“是不该这么比。那也没啥,先开花的先谢,先结果的先摘;咱后开花的也照样结一树茄子。”
菊花听了笑着擂他肩膀,一边嚷道:“为啥总不离茄子?干啥不说桃子、李子哩?咱们从刘小妹家弄来的桃树和来喜表哥买来的桃子就不是一样的,小妹家的先开花结果,来喜表哥买来的那种就要晚些——要到快七月才熟,不过味儿甜多了,个头也大。”
槐子连连点头,眼睛在黑夜里闪闪亮,喜悦地笑道:“是这么回事,你就像那七月才熟的桃儿,开花虽然旁人晚了些,结的果子又大又甜。”
两人想着这比喻,一齐闷笑
难怪乡下的媳妇对生娃这么重视,你要是不生娃,别人说闲话烦都要烦死你。这不,就跟比赛似的,梅子又怀上了,竹子也怀上了,刘三顺的媳妇小秀也怀上了,至于赵大嘴的媳妇桂枝,生了娃还没断奶就怀了第二胎。
菊花曾心虚地对槐子说呆在一群大肚婆中间,她压力很大。槐子好笑地看着她,哪里像有压力的样子?便故意无所谓地对她说道:“咱是那七月熟的桃儿,让他们先好了。”
天气逐渐寒冷下来,没了香肠作坊,人们的生活要松泛了好些,勤劳的人却总是有活干的,在山上耙柴草,在白菜和萝卜地里忙活等等,总也没个歇的。
青木和槐子就连续好几天在山上耙柴,将那些干枯的树枝落叶、松针茅草弄了好些回来,堆了一大堆,如同储粮的田鼠,等候越冬。
待这年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菊花觉得日子格外轻松欢乐,这是她来这时空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冬天。因为第一年冬天忙着做小生意,且那时候也穷;后来几年,又开始灌香肠卖,总也没有歇的时候。
如今,家里人吃的、猪吃的、牛吃的,包括柴草都准备充分,是真正地农家人藏冬了。
她便带着赵清一块做针线,或者回娘家逗一逗根本不理会她们的小葫芦,再就是踢毽子暖和手脚,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有时梅子和桂枝也带了儿女过来玩,三个小娃儿就满屋子闹了。
待菊花现自己怀孕后,这个冬天就更加充满喜气和欢乐了。
这天晚上,张槐听菊花小声跟他说,她怀了小宝宝,几乎不敢相信地问道:“你没弄错?菊花,你晓得咋样才算有了么?要不明儿咱问问娘?”
菊花本想着他会大喜过望哩,谁料竟然不信这事,气得拧了他胳膊一把,咬牙道:“我就那么不懂事么?自个的身子自个还不清楚?你不相信就算了。”
槐子急忙抱紧她,连声道:“相信,我相信。我······我刚刚就是有些不敢相信哩”
菊花听他说话颠三倒四,不禁轻声笑了,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用额头蹭蹭他的下巴,小声道:“我不会弄错的,我月事好些天没来了哩,还有,总觉的身子里有些不一样了……”
她轻柔的声音在黑夜里仿佛带有一种魔力,感染了槐子,似乎怕惊动那个小生命一样,槐子也肃穆起来,他伸出大手隔着衣衫摩挲菊花的小腹,一边在她耳边小声问道:“那你前两天还跟赵清踢毽子哩,不会有事么?”
菊花摇头道:“我每回都踢一会儿,也不大累,我不喜欢玩得气喘吁吁的哩。”说起这个她就庆幸,要是她玩起来就忘形的话,没准就会出事,她这身子可不大结实。
槐子明明应该欣喜若狂的,他却静静地抱着菊花,喃喃地在她耳边说道:“花儿,咱们要有娃了哩。你往后要好好的,娃也要好好的,晓得么?”小说网.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