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满脸回味道:“那真是可触摸到的“新涨春水”的清香!”
众人哈哈大笑,闻一鸣很喜欢这种氛围,轻松自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特别是凌君生,走南闯北,见识渊博,随便一道菜都能说出如此韵味,不愧是大家!
凌雨馨用心记下,点头道:“下次我试试看,到时候欢迎大家点评。这是第二道菜,地皮菜炒鸡蛋。”
“哦?有点意思!”
闻一鸣看着所谓地皮菜,类似于木耳,只有指甲盖大,却长得有点夸张,呈波浪形片状,中间浅黄呈橄榄色周边深黑近墨绿色。
不同的是,木耳是对称生长附根在腐木上,皮大肉厚;地苔皮无根,它是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生长出来。
“这可是真正的时令蔬菜啊!”凌天成美美品口茅台,点评道:“地苔皮是真正的草根菜。春末夏初,只要一场雨后,在那有点陈旧凌乱但却永远不缺少生机的堤坡草地上,就会长出朵朵撮撮这种黑不溜秋的东西来。”
“而且只在雨后刚放晴时才出现,得赶紧捡,如果太阳稍微一晒,地苔皮马上变干,卷缩成灰黑色,没法吃。它好像是雨季的匆匆过客,仿佛猛地从四面八方赶来,却又一下子就走完了这世上所有的路。”
“不错,不错!”赵大成笑道:“在我们老家,只要长地苔皮的地方,土壤都不会太瘦,草浓绿而多汁,时常能看到野小蒜和牛屎菇。”
“我记得小时候常捡这东西,雨后阳光穿透云层斜射下来,仍有零星的雨点飘落,戴着草帽到野地里去捡。就像是雨后的精灵,黑亮亮地散落在堤坡上的草窠里,有蚱蜢和拇指大的灰黑土蛤蟆不断地跳,大阵的八哥在雨后远远地飞来飞去。”
“我们小孩子那时都相信,打过炸雷的地苔皮不能吃,吃了会肚痛生病的!”
闻一鸣看了看凌雨馨的纤纤玉手,关心道:“你亲手捡干净的?”
凌雨馨心头微甜,暗自高兴对方关心自己,解释道:“阿姨帮我一起弄的,这东西是雨后湿漉漉贴在草中地上,零散细碎,捡起来费事,上面会粘带着枯草叶、青苔、泥沙什么的。”
“通常回家先洒点水,使它柔软膨大以免破碎,然后动细工一点点挑拣。又要用手择,还要动嘴吹,用手指弹。捡一筐回家虽然不易,择净洗净就更难,所以你们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大家看着凌大小姐难得蛮横的表情,开怀大笑,凌君生尝一口,满意道:“不错,下次记得地苔皮炒出来后,搁点猪油,那个油润和鲜香,还有滑溜爽口……滑爽到你舌头轻易裹不住!”
赵大成接话道:“曾经在一家颇具特色的土菜馆里吃过地苔皮鸡汤烩豆腐。那次我们四五个人各点了一两样自己喜欢的菜,说着闲话,听着田园小调,看着那些熟悉的野菜,飘散着淡淡苦味,夹带着一丝丝泥土的芳香,心情不由显得格外的轻松和舒畅。”
“还记得那碗地苔皮鸡汤烩豆腐,真的可谓以柔烩柔,以黑间白,配上鲜红的海米,视觉上异常愉悦,吃在口中更是风味独具。”
“所以每次吃地苔皮的感觉都很好,能想到那片雨后的天空,想到青草泥土混合飘香的味道,心情就湿润而有所思……或许,那就是对童年生活的一种追忆和悼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