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偎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三爷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着我,他宽厚温热的手掌,好像父亲的大手,给我最温厚最朴实无华的安慰。
见我哭得伤心,怎么也停不下来,三爷叹息一声,说起老爷子的葬礼,“日子选好了,就在四天后,大年初四那天。”
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滚烫的泪水一流出眼睛,立即变冷,无声无息的淌过脸颊,好像冰水一样。
“别哭了,别让老爷子和大少爷揪心。”
三爷等我止住眼泪,送我回了房间。
这几天,我都过得很艰难,心里很难受,整个凌家大宅都弥漫在悲伤的气氛中,老爷子的后事一直是三爷和凌玮打理,我和凌太太,凌二婶都没什么精神。
初四那天,天气很冷,我在南都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冷的天气,寒风冷冽,像刀子般割着人的脸。
黑色的风衣穿在身上,依然挡不住冷风往身体里钻,那些冷冰冰的寒意,就好像虫子一样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工作人员抬着老爷子的灵柩,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往选定的墓地走去。
我已经接受老爷子去世的事,今天精神好了些,凌太太和凌二婶憔悴得很,三爷扶着凌太太,凌玮扶着二婶,郑大哥在我身边护着我。
墓地在一个很不错的位置,与凌罗的墓在一条线上的两端,凌罗的墓有一株大榕树遮阴挡雨,老爷子的也是。
此刻,北风凛冽,榕树的枝叶被吹得沙沙沙的响。
工作人员把老爷子的灵柩放进墓坑里,凌太太先捧了一捧土洒在灵柩上,紧接着凌二婶,三爷,凌玮,轮到我的时候,我的眼泪滴在老爷子的灵柩上。
我轻轻抚摸着灵柩,好像老爷子还在世时,每当他喘不过气来时,我总是轻轻的帮他抚着后背顺气。
寒风起,榕树的树枝不停的摇晃。
老爷子原本是凌家撑住天的参天大树,可如今,大树倒了。
“艳艳,别太伤心了,你这样,阿姨也伤心了。”
凌太太眼圈红红的说道,我止住眼泪,捧了一捧土洒在灵柩上,又让小斐也洒了一些土。
工作人员开始铲土,老爷子的灵柩一点点被黄土掩埋,最后消失不见,全部埋入黄土之中。
我没有再流泪,眼圈红红的看着这一切。
当工作人员做好一切事情离开时,看着墓碑上老爷子温和慈爱的笑脸,我的双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我无力的坐在墓碑前,头靠在墓碑上。
好像那些个春暖花开的时光里,我和老爷子逛花园,累了的时候,就一起坐在长椅上,有时候我会靠在他身上,听他进过去的故事。
寒风冷冽,我就这样坐在冷冰冰的地上,靠着冷冰冰的墓碑,却丝毫不觉得冷。
我以为我会落泪的,可我没有,我的心里,居然有了丝丝的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郑大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这个葬礼来的人很少,都是老爷子当年的朋友。
与老爷子同时代的,要么已经故去了,要么垂垂老矣。
来送他最后一程的,都是白苍苍的老人,他们拄着拐杖,在子孙的搀扶下,走到墓碑前,放下手中的白色菊花,也不多说,默默站了一会就走了。
到最后,没有人来了,我们还默默站了许久,想尽可能的多陪伴老爷子一会。
一直到了中午,在三爷的劝说下,我们才离开。
走下高高的台阶,即将离开墓园时,我回头看向老爷子的墓,又看向凌罗的墓,他们是亲人,一老一少在这里,不会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