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了。

凌少死死抓着我的手，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沙哑，很干涩，就像狂风吹过砂砾的声音。

“小狐狸，对不起，我不知道是那样的，我不知道，我，我当初那样对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把你送给季云深，孩子就不会有事，对不起……”

他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在我的手上，几乎烫伤了我的肌肤。

他很心痛，很难过，也很自责，他觉得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如果当初，他没有为了凌家放弃我，把我送给季云深，也许一切都不会生。

也许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还在。

“对不起，我那时候还因此怨过你，怨你怎么可以有他的孩子，对不起，我太懦弱，太胆小，一直不敢去看孩子的墓，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躺了那么久，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我抱住他的头，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

他的手死死抱着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肚子上，尽管他一直没出声音，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他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服，很烫。

“不用说对不起，你说过的，我们之间用不着说对不起，阿琛，那是天意，那不怪你。”

我的泪水安静的流过脸颊，我努力扯起唇角，想要微笑，可是却笑不出来，“阿琛，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时间能冲淡一切，有时候，我们以为会恨一辈子的人，到最后居然不恨了，我们以为能记住一辈子的人，记忆也会变得模糊。

有些疼痛，也随着时间逝去而变淡。

都过去了，想起凌罗，我只有思念，而再无当初那种撕心裂肺，恨不得随他一起去的痛楚。

有时候，看着小斐，我会想起凌罗，我会觉得小斐身上有凌罗的影子，也许，小斐就是凌罗，他转世之后，又重新投入我的肚子里，再次选择我成为他的母亲。

凌少一直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我怀里抬起头，脸上已无泪水，只是通红的眼眶，昭示着他之前的心酸和难过。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神情认真而凝重，眼睛里光华幽幽，“小狐狸，对不起。”

他在郑重的和我道歉。

我弯下腰，吻了吻他的眉心，同样认真的说道，“阿琛，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无论何时，何地，无论生过什么，或者将要生什么。

看见凌少憔悴不堪的样子，我劝他上床休息。

他答应了，拉了我上去，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我们什么也没做，就这么拥抱在一起，低低说着话。

我问起他这次的任务，凌少犹豫了几秒钟，反问道，“赵松告诉你的？”

“爷爷去世那天，他来过，说不能告诉你爷爷去世的消息，把你出国出任务的事跟我说了。”

凌少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才哑声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抛下一切回来送爷爷最后一程。”

我怕他的心情再次变得低落，吻了吻他的脸，笑道，“幸好你不知道，爷爷一定不希望你功亏一篑，你要是真的跑回来了，爷爷在地底下都不安心。”

我努力笑着，事已至此，难不成让阿琛和大老板生嫌隙？

就算阿琛和大老板翻脸了，时光能倒流吗？不能！

尽管有遗憾有怨怒有歉疚，可是，向前走，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凌家还在，凌伯伯的事，还需要凌少去努力。

时间不多了，只剩几个月，要是不能在到期之前，就为凌伯伯减刑，或者翻案，时间一到，再无机会。

到了平时下班的时间，我给郑大哥打了个电话，说我晚上不回去了，郑大哥问我会所有麻烦吗？我支吾了几句，他大概懂了，没有多问就挂了电话。

“他是不是知道我还活着？”

凌少的手从我胸前横过去，紧紧搂着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

“他怎么知道的？”

“上次小斐周岁生日时，我去酒店房间见你，他察觉异样了，就跟踪了我。”

凌少默了默，语气有些低落，“他的确很关心你。”

“阿琛，你别多心，我和郑大哥只是朋友。”

“我没有多心，有他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还有小斐，我很安心，很放心，我只是觉得，欠下的恩情太大，以后不知道如何偿还，我还觉得，他为我做了太多的事，这些，本该是我做的，可我……”

凌少没有说下去，吻了吻我的脸，勉强笑了笑，“不提这个事了，我和你说说这次出任务的事吧。”

历时半个月，去了很多地方，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彻底铲除了对手在国外的所有据点，接下来便是收尾工作了。

凌少说的时候，很轻描淡写，他很少提及做任务时的艰辛和危险，花了很多时间给我描述各地的风土人情，说等一切稳定下来了，带我去转转，有很多地方，我一定会很喜欢的。

无论什么地方，只要有他在，有小斐在，我都很喜欢。

“阿琛，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