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面由直线变成弧线,无疑扩大了许多,伤亡迅速增加。
“两军战力相当,而梁军人数占优,厮杀面扩大,这样下去,我们耗不起,一旦伤亡超过一定数目,大军必溃!”排阵使一脸汗,他提醒李从璟,“还请军帅定夺!”
从决定与戴思远阵战开始,这个局面就在李从璟预料之中,他负着手,不动声色道:“援军立马就到,无需惊慌。”
“援军?”排阵使惊讶起来。
李从璟说的是实话,之所以敢与戴思远阵战,就是因为彭祖山率领的五千新卒,距孟州已经不远。原本他是打算,在彭祖山援军到了之后,再去追击戴思远,一举将其拿下,毕竟梁军他是没打算放走的,能抓的俘虏消化后就是他的军力,他自然想多抓一些。
但没想到戴思远败而不溃,反而返身杀回,他便索性将战场选在孟州城外。
现在,李从璟所要做的,就是保证在彭祖山到来之前,大军不溃。而只要大军咬住了梁军,待彭祖山援军到,梁军就跑不了。
“军帅之前跟戴思远说,对赢他没兴趣,原来是惑敌之言。”李有财反应过来,终于明白了李从璟的打算,不由得感叹。
李从璟冷淡道:“敌人的话,那也是能信的?”
一骑自另一座城门入城,急匆匆跑到李从璟身旁,禀报道:“启禀军帅,彭将军在来的路上,遇到一股梁军截杀,现正在激战!”
闻听此言,排阵使和李有财都是脸色一变。
援军不能及时赶到,对眼下战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哪里出现的梁军?”李从璟不动如山,淡然问道。
“阳坝、简山寨的方向。”来人道。
李从璟轻轻一笑,“倒是小瞧了戴思远,他留在这两城的守军应该不会多,竟然还敢派出去截杀我的援军,真是有魄力!看来他攻下简山寨来孟州之前,还是有所准备的,怪不得此时敢与我在此阵战。”
“军帅,援军不能及时赶到,我等该当如何?”排阵使急了。
李从璟摆摆手,眼神和脸色都不见变化,说了两个字,“不急。”
李从璟不急,排阵使却心急如焚,但急了半天也没用,看到李从璟胸有成竹,以为他自有谋算,自嘲一笑,暗道有军帅在此,何必担心。
若是有烟,李从璟此时一定会抽一根,但是没有,所以他心中的紧张没处排解,只能去数城外大军的人头,以分散注意力,不让忧虑扰乱他的心神。
其实,此时他心中也没谱。
人算不如天算,哪有事事都在掌控中的。
“传令下去,你亲自去。”眼见城外军阵已有松动迹象,李从璟对排阵使道:“军阵各部位置,都头指挥使都给我钉死,若后退半步,立斩不赦!”
排阵使神色一凛,赶紧去传令。
指令下达之后,松动的各部逐渐稳住阵脚,偃月阵还是偃月阵。
但李从璟心里清楚,这样的军令只能起一时之效,不可能改变战场局势。他举目向戴思远的位置望去,只能清楚看见戴思远的身影,却无法眼见其神态,但李从璟好似看清了他胜券在握的表情。
“想要赢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从璟暗暗冷笑。
战斗依旧在持续,一个接一个军士在不断倒下,两军鏖战的线面上,鲜血逐渐染红黄土,尸体密布,而在这些景象的基础上,是一方军阵的前移,和另一方军阵的后退。
不能坐等了,李从璟告诉自己。此番阵战,是他人心不足,想要吞下更多梁军,但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敌的既定方针,战场的失败是指挥调度的错误,战斗目的和初衷并不导致胜败。
“给蒙三传令,让他力,突入梁军阵中!”李从璟忽然道。
“那可是孤军深入啊!”刚刚传令回来没多久的排阵使惊道。
“变偃月阵为锋矢阵,强突梁军军阵!”李从璟神色果决,语气更是不容置疑,“给蒙三说清楚,我要他撕裂梁军大阵,此战,有进无退,有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