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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和云浩然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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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情意里,不存在差距与隔阂。云浩然也这样想,但他还得认定活在世事中。

他有太多的羁绊,这一点让他痛苦不堪这几天。他还有巨大的阻力。来自宇文太师的主动相见,来自……这存在宅院一角的小客厅的外面,两个书生施施然又出现。

住在城外,在隔壁租房,意见相左的两个人。一个叫郑大,对郭村恨的咬牙切齿。一个叫谢七,对郭村推崇到恨不能是他子孙。

正大?邪气?

云浩然苦笑。

就在宇文靖走的那晚,云浩然曾认为他是太师派来的人。出现的诡异,言谈也诡异的放得开,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对郭村恨的也太公然而又大胆,恋郭村的也太下作而公然。

现在却是明家派来的。

回想家中长辈对自己恳求无忧帮忙“具结”的盼,回想母亲惧怕自己坚守的慌。云浩然眼泪往肚子里流。不用外力他已别无选择。他不愿意无忧帮自家人,也不能坐视父亲回来责难母亲。

不用心梅那丫头明说,云浩然也知道——配不上无忧,配不上无忧……岳父文天是名门贵公子,岳父文天是十公子居,岳父文天受双方青睐。

郭村没有缘由的亲热,宇文靖没有缘由的来见,不都说明一件事情,你云浩然别再碍手碍脚。

云浩然可以不跟着别人的心思走,但却不能不顾自己的母亲。

……。

文无忧走上客厅以前,理了理衣裳,抚了抚面庞,她想以最好的面容出现在云浩然面前。

绽放最甜美的笑容,对着梦里也千回百转的身影走去:“浩然哥哥。”

嗓子眼里有些哽咽,当事人都没有觉。

“无忧。”云浩然也有颤声。

两个最寻常的称呼,把各人心情露出无遗。在他们的心里,也还希望对方是以前的浩然哥哥和无忧。

各自想好的话一刹时去了九霄云外,凭心由性的话浮上唇边。

文无忧含上泪,问出她最期盼的话:“你是来接我的吗?”

多么的期望,云浩然抛却一切接她回家,哪怕接她回云家呢。

有人说这是什么心情?有人说没有失恋过,不懂这种心情。恋爱的人都应该有。

情意中出现的小小误会,第一时间想的是寻找对方说上一说。说了,有时候和没说没有分别,但心是这样想的,又能怎么样?

文无忧固然知道云浩然不能上山打虎,下海擒蛟。但意中人在最困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哪一个少女没想过?

明三爷不想她见云浩然,甚至春草也不情愿。云刘氏的退婚,毁的不仅是一门亲事,还有她在别人心中原本的位置。

众人阻拦我独行,文无忧不顾一切的要见到云浩然,要早早的见到云浩然。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两人情意值得无忧这样去做,骤遭大变,她需要迫切的证实。她也需要在父母回来以前,证实两人情意。在爹爹也说出这门亲事不要了以前,拿到这份来自云浩然的底气。

她是家中掌上明珠,只要两个人情比金坚。文无忧相信父母会让步。

至于顾氏和别的人为她深思熟虑的婆婆不好与家族不好,文无忧可不害怕。

她认为自己处置的好。

她现在要的就只有云浩然的回答,痴痴的眼光紧盯熟悉的面庞,想要的答案从她的面上呼之欲出。

云浩然不知道心碎是这种滋味儿,他的人还在,他的神气魂儿轰然崩塌,粉面儿似的散开来,没有落了一地,边散边让小客厅上不可能存在的风吹走。

他的整个人成了虚空。

他用虚空的嗓音穿透自己和文无忧的身体:“我遵从母命。”说完,他一步一艰难,好似拖着重重脚镣的犯人,沉重的走了,没有回过头。

一个虚空的人走得异常沉重,这感受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没有回头,他不忍看,也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就会握上无忧的手,带着她飞快逃离那里。目的地是哪儿呢?是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里,去一个清静之地。

但是,他有什么脸面回头呢?他已伤了无忧太深。他为什么这样做?他的母亲已伤无忧太深。他无法挽回,索性的,一伤到底,再伤自己到底。

他走了,带着他支离破碎不知该去哪里的身体。

留下的那个人,嘴唇哆嗦着,双眸失神着,如他所想,让他伤的很深。

千言万语化成的希望,遭遇迎头痛击。

对情意美好的流连,遭遇迎头痛击。

扶着小几的身子有了几分摇晃。

明逸没有跟进来,但也没敢离开。不管云浩然说明三爷想听的话,拒绝了文尚书之女。还是云浩然情意大作,带着文尚书之女做逃亡的举动。都让明逸不敢轻视。

他在厅外看得清楚,云浩然走的几乎一步一滴血,但他还算看清大局。这叫明逸高看他一眼。但是文尚书之女让他伤的也不轻,站的人,一步没有动过,也给人脚步虚浮之感。

她不会伤痛的晕过去吧?

明逸一个箭步冲进去,男女大嫌顾不得了,扶着她的手臂坐下,张张嘴想劝,劝什么呢?明逸忽然没了话。

三爷在这种时候不太宽厚的寻了寻根源,她的伤心来自哪里?父母选错亲事呗。

什么郭村,什么锄奸计,都与真正的情意没有关连。归根到底,怪你爹怪你的娘,三爷没有什么好劝的。

他能做的就是离开文无忧,走到厅口吩咐人:“去太医那里拿些安神压惊的药。”

三爷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了,有关切有体贴有实物。这位姑娘,你可以不用难过了。一回身子,本打算心平气和说的几句滞的不上不下。

木着的面容,应该因为伤心。但那木中带着生气全无的,至于吗?

明逸有些小慌乱,也顾不上这位姑娘爱多心,打迭精神来劝:“保重自己为上。”

木着的面容纹丝不变。

明逸的慌乱添上三分,柔声道:“为一个不要你的人生气,不必。”

木着的面容一动不动。那种哪怕春风拂面,我自冬寒大地的神情让明逸彻底慌乱。

狠狠心,来一记重药:“云家不要你了!”

文无忧呆坐依然是听不到。难过组成重重的盔甲,把她包围在内。陪伴她的只有她的心思,耳朵外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

“这可怎么办?”明三爷能办的大事儿不少,独哄姑娘从没有过。打小儿他生得好,都是姑娘们追着他后面,哄他还差不多。哄个姑娘?他光想想就打个激灵,还不如跳河里洗冬天的冷水澡呢。

“太医,快传太医。”

“请母亲,快请母亲来。”

“春草,你好好的劝,你赶紧的劝。”

春草这个丫头,是不能用一般丫头来衡量。眼里只有无忧姑娘的她,可不会唯唯诺诺。对着明三爷翻眼:“姑爷,您呢?姑爷!”

春草为什么不喜欢云家,迅速就转入到看好明三爷的阵营。既不是因为三爷生得好,也不是因为三爷家世好。更不是昨夜地道里得知三爷救了姑娘出“狼窝虎口”——这是玉成郡主的说法。

因为云家没担当啊。

这倒好,刚把新姑爷捧起来,这一位就“春草你劝”。春草明晃晃的鄙夷,谁封你当甩手大掌柜?

文无忧默默的伤心。

春草和明三爷默默的相对两瞪眼。不能因为干瞪眼而忽略文无忧,春草分出瞪眼的钟点儿哄上两句:“姑娘别哭。”说完,就继续瞪着新姑爷。

明三爷让她瞪着,认为应该做点儿什么。但他要劝还是找不到好的话语,他就对着文无忧瞪瞪眼,再继续和春草瞪眼。

一回这样,春草可以接受。第二回这样,春草可以忍受。第三回……春草忍无可忍的火冒三丈:“这叫劝吗?劝人,不会吗?”

外面火烧火燎的进来一个人,没听全话就嚷着:“怎么了怎么了?我来了。”玉成郡主跟龙卷风刮起来那种火爆而出现。

后面跟着嗣哥儿,随身不离的糖块含在嘴里:“我姐姐来了,都让开,我姐姐来了……”

姐弟两个一左一右的站好,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圈。顷刻间从明三爷看到春草,从椅子到了条几底下,从地上又仰面望望他们不可能望得清楚的梁头上面那方向。

左一圈、右一圈、前一圈、后一圈的看完了,都没有留意到文无忧凄然的木呆模样。只顾着赶热闹,追问明三爷和春草:“三表哥三表哥,凶丫头凶丫头,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不回身,又叮嘱弟弟:“嗣哥儿说话把糖取出来,小心呛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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