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等人纷纷道:“有诈,”冷不防,一道马鞭子迎面袭来,鞭尾把二老爷额角抽了一记。
马蹄声远去,只余下宇文永义的笑声:“永历!永奇!永复!咱们的帐再算不迟!护好无忧侄女儿,不然老子跟你们没完!那姓凌的,凌朝之子几时这般没出息,打自己旗号却让我家的人出面。这旗,改成文!”
他走,逆风。话过来,就顺风。一字不少,传到众人耳朵里。
二老爷等震惊:“这是我们家的人!”
凌甫让噎的满面通红,原地跳脚:“我就说打无忧妹妹的旗,你们不听我的,这下子好了,这个人认得我父亲,一定这就写信去看我父亲笑话。”
小郡主鄙夷:“哪有这么快,”
“你这是安慰我吗?”凌甫不敢相信。
小郡主一昂小脑袋:“没有,我的意思是,你的现世报还没有出完,他等看全了一总儿写信笑话你,也是个不迟。”
春草走上来:“姑娘,他也认得我,让我传几句话给你。”春草因此没有追。
文无忧眸光闪动。
“他说往前,深树谷。”
第二天的晚上,文无忧一行到达深树谷。这谷不在道边上,但很好找。白色雪地中,远望一点飘动的暗红。走近时,是一面粗糙烂制的大旗,想来匆忙之中他没有红色,用医生的银针缀上去好些红叶。
正中一个大字逆天般显赫。
文。
三天以后,凌甫在这里大败附近城池来援的兵马。而文无忧和二老爷还没有想起来医生是谁。只坚定他一定认得文天。无忧姑娘小时候的趣事,别的人不可能知道。
……
广宁王收到消息,附近的城池在共同御敌的情况下,已和打着“文”字大旗的人开了好几战。
“一员小将自称京都护卫大统领凌朝之子,名叫凌甫。主将是个姑娘,打一面文字大旗,来历还不能知道。回王爷,他们的人马大多彪悍好似山贼,但说的却是勤王名头儿。如今走一处,就收拢一处的难民……”
广宁王皱眉:“汪家也好,杨泰保也好,怎么敢乱到我这里?”
“回王爷,他们防备咱们,也是的,围剿他们已好几回。他们走的地方在中间,一边是汪家和杨家的地方,一边是咱们。这伙子有些门道,只要是难民他们就收。这没有一个月,已有三万乌合之众,包括百姓在内。”
“凌朝之子?他应该在京里啊。他跑这里来做什么!”广宁王眉头更紧。
“说不好,京里乱了,他到了南边儿。”
广宁王摇头:“断然不会!北边的局势,消息已送来。”露出一丝狞笑:“皇兄躲的倒快,是他一惯的为人。没登基时,依赖太师。登基以后,万安长公主当家,一脚把太师踢开。宠了个郭村,又踢开长公主。现在索性踢开自己,安心当他的太上皇,一切为难事都交给孙皇后生的三殿下。不管是他也好,是老三也好,他们自身难保,应该没功夫和本王清算才是。”
回话的有了犹豫。
“你想到什么?”
“回王爷,按时日上算,凌朝的儿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北边才是。但是,他会不会乱世以前往咱们这里来……”
倒吸一口凉气,广宁王道:“这大有可能!”踱着步子,他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太师当年没撬开过邱宗盛的嘴,但不表示他不想对我难。暗中派凌朝之子暗访也有可能,”
“然后世道乱了,这小子就留在这里。”
“那文是什么意思?就刚听说的,新任的刑部尚书文天,他倒有个文字。可他本姓宇文,勤王有勤劳,不会傻到打别人的姓。再说,他劫走皇兄以后出现在北边儿过,路上正乱,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回话的人无奈:“不会是文尚书,这位是个姑娘,据咱们安插在百姓中的探子回话,她不会超过十四岁。”
“可笑,十四岁的主帅,凌家的小子当前锋,这世道什么妖魔鬼怪都出得来。”广宁王微哂。
“不会,是清陵赵家的人吧?据咱们上一回查探的,他们家新近出入的地方,就在王爷您的麾下。”
广宁王寒了脸色,他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叹上一声:“清陵赵家世守帝业,什么时候为我守呢?”
勉强的有了一笑:“应该不会是他们,他们家不会改姓,出嫁的女儿随夫姓,嫁入的媳妇用赵姓。”
扬一扬手:“再探,以我看,姓文的成不了大气候。凌家的小子再猖獗,就派得力的将军去会。不再和本王过不去,就如对汪家和杨家一样,让他们乱吧,本王等着收渔利。赵家,小心提防。”
……
就要过新年,数万人的营地里热闹哄哄。宽大的帐篷里,火盆不远处,小郡主带着大毛二毛三毛说故事,文无忧、凌甫等人商议下一步怎么走。
“名头出去了,麻烦也不少。”文无忧手指下是张地图,比凌甫凭记忆画出来的周全的多。
“往西,咱们也可以出关城往北,有两件不好。一是会遇到鞑子,二呢,二叔去和关城将军交涉,他们说我们名头不正,说不好是奸细,不肯放行。按甫哥说的,咱们上山,走太行山脉,但是数万百姓怎么带上?”
凌甫笑容可掬:“粮草你倒是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宇文家在外巡逻的子弟进来一个,喜道:“无忧妹妹请,又有人给你送粮草来了。”
上千车的米粮,为的人和前几回一样,问个问题:“这位姑娘,你哪年哪月哪日动身进京,身边都有谁?”
文无忧回了话,和前几回一样,想套问几句:“敢问,是谁送给我的?”
来的人和前几回一样,欠欠身子:“姑娘只管收就是,我等是米面铺子伙计,只管送,不问东家。”
“新衣裳,大毛二毛三毛,你们可以穿新衣裳过年了。”小郡主对送东西也熟门熟路,一认,就找到被褥衣服的车子,打开来,恰好是孩子们可以穿的。
大毛二毛三毛很喜欢,整个营地都很喜欢,独文无忧不能完全喜欢。是谁?
在这段日子里陆续送来必需品。
抢马而走的那医生,他是爹爹的什么人?
有人往远处望:“又有人来了。”这一回,是一队杀气腾腾。全副盔甲,刀剑齐备。凌甫命人:“列队,准备迎敌,这是老行伍。”
见来人没到近前,远远的放了一箭。送到凌甫手中,却是拗去箭头,箭杆子缚一封信。
凌甫自从改换大旗,沿路得到好些人冲着“文”字送的补给,他本就没贪婪心,更知趣的把无忧妹妹捧的很高。自己不先看,送到文无忧手中。
但少年好奇心重,他凑一角眼光上来,另一角让小郡主占住。两个人目光碰上,狠狠一瞪,再一起望信。
信上的字铁划银钩,带出来的气势怎么说呢,跟写信的人折断笔那力道。
字字虽在纸上,有腾飞之势。
话也彪悍如字。
没有上款,没有下款,这一点也蛮让人骇然。
“既然你姓文!既然你是个小姑娘!过来一述!”没了,就这么三行字在上面。
停下来的那队人,还在静静等候着。
文姑娘对凌甫道:“既有信来,管他是谁,会会也罢。”凌甫没话说,小郡主也没话说。二老爷等人年长,应该起到关键性意见。但自上路以来,在山上,他们几曾关键人物过。下山后,凌甫当家。随后文无忧当家。
一对不是兄妹的兄妹说去,他们没有意见。
第二天,拔营而起,隐入乱世中的文姑娘在半年后的大年初一这一天,由主仆五人变成数万乌合之众,跟随带队的人往南。
本来她打算往西,但写信的人打南边儿来。本着解开“姓文和小姑娘就一见吧”这个谜团前往。
……
这一天,顾氏父女找到了女儿……另一件衣裳。
无忧钻地道,多穿了一件衣裳防寒。这件旧衣,也是顾氏手缝。
它此时在路上走着,它此时的主人在寒冷的地面上移动着,试图从废墟中找些吃的。
不知烧杀过的雪地上找到什么,往嘴里就是一塞。看得顾氏父女联想到文无忧,不由得泪盈于睫,也从而有个接近她的好办法。
这也是个小姑娘,不然穿不进去无忧的衣裳。脸儿脏又黑,衣裳上也处处污渍,不是顾氏在这里,换成文天可能认不出来。
“给,”顾氏取一个馒头送过去。虽硬,却是干净饮食。
小姑娘狼吞虎咽吃着,顾氏问她话:“你的衣裳是怎么来的?告诉我,给你这个。”取一块肉干在手上。
小姑娘的警惕沦陷在肉干和邱宗盛正在烧的热水之下,喝几口水后,嘶哑着嗓子道:“捡的,有一个包袱,这件差点让人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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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仔去抓中药。晚上还要输液,这日子让人心灰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