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没有亲事,上面又有兄长,放心的离家出走。已袭家中爵位的平津侯包三公子虽然不满,但想到赵家不是一般的人,也没有派人追回小包。
他就对着宇文天抱怨几句,拿着儿子的信回家。
……
小北风刮起来的日子,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出平王明逸的转变。大早上的,万安大长公主夫妻起来,踱步到外面,见到三个儿子又是只有两对夫妻在这里。
大长公主装作没看到,驸马总有忍不住的时候,眼神儿对长子有个示意。明道夫妻和明达夫妻看到,耿氏强忍着笑,任氏忍不住,就脸儿对地,把这个笑掩盖。
武安郡王明道知道父亲的意思,极不情愿的揽这件,但父亲又一回晃晃眸光,他不得不退出去,房外站着耿氏的丫头,找一个到面前,低声地道:“去看看三爷起了没有,如果起了,说我的话,他今儿又晚了。”
新封的王爵也好,如武安郡王与昌邑郡王,及平王明逸、泰王宇文天等等,还没有新府第。
东西缺少,百姓们也不算安置周全,盘点粮食也不认为足够。如果明年来个水灾旱灾,就要为吃的愁。这种时候当事人知趣的,自然是提出先不修建府第。
都还住在自己家里,起早问安就落在大家眼里。
丫头到明逸院外,小心翼翼的往里进,遇到的第一个人,轻声地问:“三爷三夫人起了没有?”
那个人是明逸院中扫地的丫头,赶紧地摆手,一脸地神秘:“没呢,别问。”
明道的丫头为了难:“大爷让来找,三爷今儿又晚了,”两个人相对着笑,院子里又走出来这里管事的妈妈。对着明道的丫头一笑,不用她说,先会意。小声地道:“去回大爷,三爷三夫人昨儿睡的晚。”
明道的丫头侍候过主人房闱,算初通人事,对着这句“昨儿睡的晚”想不歪都难,飞红了脸儿答应着,逃也似的离开这里去回话。
昨儿睡的晚?明道茫然,有多晚?
什么叫昨儿睡的晚。
跟别人没有新婚过似的。
他羞于拿这话回父母亲,重新进房里后,不再和父亲碰眼神儿,而是正色提议:“是用早饭的钟点了,请父母亲过去。”
万安驸马也茫然了,对着房外可能要飞雪的低沉天色望去,丝毫不见小儿子夫妻的一片衣角在,只能按儿子说的,一家人去往饭厅。
明逸的正房里,小夫妻已经醒来。但贪恋懒缠,犹不肯起来。这种时候,一般很少想得到钟点,并且天真的以为沙漏里沙子理当一个不流。
“无忧,”明逸嘟囔着,把妻子搂的更紧,把自己脸儿埋到她肩头更深些。
文无忧嘤咛一声,也往他怀里缩缩。
继续睡。
也想到看窗户纸。
冬初要下雪以前的阴沉天,能是什么好亮色?看上去跟天没亮一模一样。
那就再睡会儿,钟点没到不是。
院子外面的人扫地轻轻的,洒水浇花也轻轻的,小夫妻又在对方的温暖呼呼一刻钟。
“无忧”,明逸又一回嘟囔着,文无忧半梦半醒中想了起来,轻推他的手腕跟丝绵似的,暴露主人不想他离开,不过是随意一问。
“是时候请安去了吧,昨儿晚了,前儿晚了,今天不能再晚。”
明逸带着睡意嘻嘻,把热气尽情吐在妻子雪白的脖颈内:“昨儿晚了,前儿晚了,咱们天天晚就是。”
这句话对文无忧起了作用,当儿子的好意思天天晚,面皮厚他不害怕。媳妇可不行。
她下定决心地驳倒丈夫:“今天不能再晚,等我看钟点去,就好叫你起来。”
离开良人软中有硬,硬中有软,胜过天然云彩般的怀抱实在不甘,半欠起身子时实在叫个勉强。
随后,“哇……。”一声尖叫,慌手慌脚推明逸:“起来,你快起来,”带了哭腔出来:“咱们今天又晚了。”
明逸起初让吓一跳:“怎么了怎么了?”等到明白,身为父母的幼子,不放心上的一笑:“晚了的?那再睡会儿。”把往床下去的文无忧拦腰一抱,抱回床上,压在怀里后,和洞房那天不得法不一样,三爷的手熟门熟路的进了衣内:“来来,接着算昨天的账……”
“晚了,放我起来,三爷,明逸,平王殿下!”文无忧变换好几种称呼,也没能把丈夫打醒。见他的人凑上来,攀住肩头就是一口。
这个法子从洞房到今天百用不爽,明逸醒了大半儿,虽还懒洋洋:“哈欠,那就起来吧。”但松开手。
文无忧一半气恼一气愤怒的跳下床,气恼对自己,愤怒对三爷的胡缠。没有唤丫头,熟练的到大铜镜前,照照面上、领口内没有不能见人的地方,再叫道:“春草,春草,打水来,给我梳头。”
春草一溜烟儿的进来,余下的丫头也一拥进来,看得出来坐在妆台的女主人眼里噙了泪,想想都有满腔同情。
哪家的新媳妇成亲后有日子了,还见天儿起不早?这件事儿必须同情。
手脚放快,把文无忧打扮好,明逸披着衣裳走出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是昨天用过,前天也用过:“来人,去见父母亲,就说我早上不痛快,无忧照看我,所以我们晚了。为什么没有去告诉父母亲,不是很厉害,我歪会儿已经好了。”
文无忧磨着牙,恨不能再去咬上一口。这一口,一定要咬的三爷长记性,不要拿说过的缘由再说一回,又说一回,还说一回……
说的文无忧接近倒背如流。
这个房里的丫头答应着就要走,外面适时的来了人。万安长公主打人过来道:“长公主说,三爷三夫人自己用饭吧,家里人已用过。”
文无忧面上红的可以滴水,再染红一堆布匹。明逸自然没事人一个,说声:“多谢母亲。”自在的冼面,梳头的时候,一定要无忧帮他梳。
丫头退下去。
文无忧走近丈夫,梳子先在他身上一敲,嘟起嘴儿边梳边埋怨:“都怪你,今天晚上早睡,听到没有?我说了不理你,就是不理你。你也没个足够,中午这样,晚上也这样,全是因为你,我一定是家里的笑话,是大笑话了,知道了吗?”
明逸眯着眼品味余困,或者昨夜的余韵,一个字没有回,也没有听进去。
饭后,明逸去他的官署,文无忧羞羞惭惭给婆婆补请安,万安驸马已出门,长公主含笑让她自去,文无忧又去见耿氏和任氏,羞羞答答的也是抬不起头。
早就有闲话出来,明道和明达可能会出京就藩,这话的原因来自于动乱的那几年,在外的王爷们都没有及时赶到。倒不是都不想勤王,有几位让汪家、南商王和汉曲王、郭党占的城池挡住。
听到勤王的消息,弄明白汪家不是真皇帝,需要一段日子。弄明白后再打听真皇帝在哪儿,又需要日子。一拖,有一位拖到跟着文大帅后面赶到,有一位在三殿下进京才到,如今正在京里请罪。
新皇对外藩的不满,造成谣言满天飞,都说新皇会派信任的,由他刚封的王爵们出京,形成监视之格局。
耿氏就问明道,是不是真的要出京。明道说不准,含糊的意思表示也有可能出京。耿氏想想,三弟明逸一直是三殿下离不开的人,公婆面前会留下一个人养老,这是肯定的。虽他们夫妻一年里走,还是三五年走,都不能知道,但耿氏但说走就走的焦急,抓紧钟点儿把家事告诉三弟妹。
文无忧就每天来和妯娌们作伴。
明达出门后,任氏也每天来和知道公婆性情的耿氏作伴,都在这里。
二位嫂嫂都装着看不到无忧的难堪,请无忧坐下,耿氏说家事。
……
叛乱刚过,百废待兴,今天虽不是朝会,但头天就知会重臣们进宫。明逸最后一个进来,满面笑容、心情舒畅、如绽放花朵般。他的人生得又好,这样洋溢着开心,好似千朵万朵大丽花进到殿中。
所有人的眼睛在三爷面上打个转儿,在身上打个转儿,也许明了,也许还懵懂。
三殿下在三表弟面上打个转儿,在身上打个转儿,暗自道,成亲倒有这样的好?这一天天的快活似神仙,这个人连掩饰也不会了。
宇文靖对宇文天看去,暗暗地好笑。
身为岳父,泰王宇文天看得出来女婿转变的原因,他出不来好脸色,话也讽刺满满:“平王又晚了,”
“不晚。”明逸一本正经地回:“一直是这个时辰。”
见岳父冷笑:“从今天开始提前一个钟点。”
明逸哦上一声,确实有这句。他面色泛青,岳父的用意不用想也能明白。
默默的走去坐下。
别人都按时,只有他一个人来晚,眼观鼻鼻观心,好生老实模样。
他的那位岳父可不是轻易放过的人,眼珠子足有一刻钟没离开女婿身边,对三殿下道:“往南边去,臣举荐平王殿下和我同去。”
明逸不用问为什么事情去。
带着玉成离京不久的凌甫,回京一是成亲,二是请调得力官吏,对付几位王爷。三殿下答应他很快就有人到,这几天商议的是出京官员。
宇文靖举荐宇文天,三殿下从“十一岁的文大帅”能平乱上,知道宇文天在外省便利多,又从太师有告老之意,宇文天要接太师之位上,愿意他多熟练外省政务,这个人选已定下来。
又定副手,已定了在外省多年的万安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