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琴女歌姬的节目都是在哄闹之中被忽略而过,大家都等着头牌琼枝上台。
琼枝穿着一袭红衣抱着琵琶走上台。
还没开始弹琴,已有人往台上丢金银财宝,丢花。
琼枝似是没看到地上那些钱财,丹凤眼扫了台下观众一眼,步履从容走到座位上,抱起琵琶摆好手势。
台下的人情绪亢奋,但美人迟迟不弹琵琶,就有人喊:“快开始吧,是嫌银子丢得还不够吗?”
又有几个人往上边丢了银子与玉器。
底下的男人继续哄堂。
琼枝垂眸看着琵琶依旧不懂声色,也不弹奏。
“你倒是开始啊,还要我上去帮你不成,哈哈哈!”
这群人连附庸风雅的资格都没有,完全把妙音坊的女子当成了妓女调戏,可愁死了一群专门来听曲儿的人,但那些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哪劝得住?
台上的琼枝再次掀起凤眼看向台下那些男人,目光沉静不卑不亢。
吵哄哄的台下慢慢安静下来,那些举动轻浮的人也被看得坐回了座位。
此时,琼枝拨动了琵琶。
这一声清空了室内的杂音,显得格外清晰孤傲,如同琼枝的人一般,艳压群芳,孤高悠扬。
方才还一副在青楼看艳舞的气氛,顿时变成观赏艺术大师演奏的气氛。
琼枝弹了两曲子,换了一个舞蹈上来,她准备下去换一身衣裳与乐器演奏。
“别走!”台下有人不干了,“本公子今日是专门来看你弹琴,只弹两未免太过敷衍!”
这位公子,是中书令家的小公子叫孙元杰,带着几个同样出门名门贵族的小哥们,坐在舞台前方的上等座。
海棠这时候上前替主子解释:“各位公子稍安勿躁,我家小姐只是去换身演出服,三个节目之后会继续为大家弹奏。”
孙元杰不让:“不成,再弹两才能换衣裳!”他咧嘴露出邪气的笑容,“不然就在台上换,我等见过姑娘弹琴,倒是没见过姑娘脱衣裳!”
“公子新年吉祥,大人大量,就请稍等片刻。”在别的地方也见过这么轻浮的纨绔子弟,海棠还算挺有经验的应付着。
可孙元杰是个好事的主儿,年轻气盛,仗着父亲的权势哪还能轻易放过这种滋事玩乐的机会?
“本少爷等不了那么久,要不立刻弹琴,要不就在台上换衣服!”
这人海棠也无法与他周旋,老板王晓春也劝说了,越是说孙元杰却越来劲。
在坐的有人不满:“孙公子,琼枝姑娘不过是去换身衣裳,您若不为难,此刻已经快到她上台了。”
孙元杰回头瞪着那人,歪嘴一笑:“你是在管本少爷?姓甚名谁报过来!”
那人眉头一皱:“在下只是觉得公子出身名门,更该遵守次序。”
“哈哈哈,他要本公子遵守次序?”孙元杰回头对小哥几个大笑,再次回头恶狠狠地说,“那本公子今日就教你什么叫次序!”
拿起桌上的瓷杯就要碎在那人的头上,手却被一旁的人抓住。
那人说:“孙公子,大过年的又何必伤了和气。”
“你又是……”孙元杰这么一看才人认出抓着他手腕的人,“哟,原来是段侍郎段大人。”
此人正是段宏。
孙元杰并没将他放在眼里,段宏是中书侍郎,孙元杰的父亲是中书令,也就是段宏的顶头上司。
“段侍郎不是新婚吗?这才半个多月你的嫩妻就不新鲜了?你还来这儿妙音坊找女人?”
段宏身旁就是女扮男装的柳如梦,闻言激动地要站出来。
段宏将她护在身后,对着孙元杰说:“妙音坊的琴师乐师都是身怀才艺之人,大家来此是欣赏丝竹音律。”
“哼,你等这些虚伪之人敢做还不敢当?我若反问你们,今日弹琵琶的是个面色丑陋肥头大耳的女人,你们也会来吗?”
这一句,把一部分的人说心虚了。
孙元杰又讥笑:“好,你们都是来此欣赏丝竹音律,本公子就是来看琼枝美貌与身段的,如今美貌看了,现在就要看她的身段,琼枝姑娘既然是烟花之地出身又何必装清高?你要给本公子跳一段艳舞,本公子给你的价钱必然高过对面春满楼的花魁。”
琼枝目光一冷,对王晓春说:“王老板,劳烦了。”
她在妙音坊献艺,妙音坊自然有保护她的义务,她说完继续走下台。
她目中无人的举动彻底惹恼了孙元杰:“本公子不信还拿不下你!来人,把琼枝带到本公子面前!”
几个打手立刻冲上台。
王晓春连忙给自己的护院使眼色,几个大汉也冲了上来护住琼枝。
“王晓春,你这妙音坊是不是不想要了?”
“孙公子息怒!我们妙音坊……”
“别废话,今日你们的花魁本公子要定了!”
又示意一群人上台,双方正要打起来,此时门口传来一声粗犷的低斥:“住手!”声音浑厚响亮,即便是在吵杂也能让每个人都听见。
还真是奇了怪了,今天本少爷不过就想玩个女人,怎么那么多个碍事不想活的?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孙元杰恶狠狠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