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缪氏已经全无招架之力了,她想再说什么,却被叶景城厉声打断:“还不闭嘴!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缪氏张了张嘴,瞬间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她眼神空洞,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绾翎心里一阵畅快!对缪氏来说,即便是计谋失败,恐怕都没有叶景城那个“老”字,来得更有杀伤力吧!
“爹爹,木兰都是为了我,是我不让任何人碰这个娃娃的。”绾翎捡起地上的娃娃,对叶景城道:“我已经不太记得娘亲的模样了,听木兰说,我跟娘长得很像。于是,我就照着镜子,对着自己的样子缝了这个娃娃。”
“老爷,小姐太过思念夫人了,这个娃娃是小姐为了纪念夫人做的,所以她才不让任何人碰。”木兰也委屈地控诉道。
叶景城很是动容,他捡起地上的娃娃,小心拂了拂上面的污渍,细看之下,倒真有几分绾翎的眉眼。自然,也勾起了他心头压抑多年的、对亡妻无穷的思念。
“缪氏禁足一月,如有再犯,那这府中中馈之事,你也不用再管了。”叶景城说完,拂袖而走,并让人把失态的缪氏架回了绮春堂。
当其他人终于全部走后,房内只剩下绾翎和木兰两人。
绾翎捧住木兰的手,眼中有些湿润,声音喑哑道:“木兰,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那朱砂字我能去掉!你为什么还要……”
木兰忍着疼,回道:“小姐,我看缪姨娘马上就要拿到娃娃了,可那字还在,我就担心,是不是……”
绾翎无奈叹了口气,果然跟她猜的一样,随后解释道:“傻木兰,我那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让缪氏看到,更加刺激她一下。”绾翎冷着脸道,“那她就会更失态,在父亲心里的形象自然也就坏得更多一些。至于父亲那边,你看我不是在拖着他吗?要让那些字消失,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木兰听后,很是自责羞愧。绾翎安慰了她一番,心中的某个地方,却像是有暖意涌现。
“你这手不能碰水,更不能使力,明天我让胭脂过来照顾你。”
木兰一听就要拒绝,被绾翎打断:“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早,胭脂就带着简单的行礼,搬来了剪烛阁。之后,绾翎吩咐:“早膳让张妈妈送来。”
不一会儿,张妈就送了早膳过来,她把一个个小碟子都放到桌上,看着倒也精致可口。
“小姐,这都是您小时候爱吃的,这是桂花糖酥、玫瑰糕、还有这地瓜汤……”
绾翎坐在一旁静静地听张妈妈说,看她把东西都放下后,道:“张妈妈,你好像脸色不太好。”
“是吗?”张妈妈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轻声道:“可能是年纪大了,这夜里总睡不好。”
“昨儿夜里这么大响动,您大概是被吵着了。”绾翎笑说。
张妈妈点点头,明显有些支吾:“额,嗯,是啊,昨儿也不知怎么了……”
“您就不想知道吗?”绾翎凑近了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阴森。
“小姐……老奴……”
绾翎这时捏起一块桂花糖酥,轻轻咬了一小口,随即皱着眉头放下,道:“这玩意儿,我小时候是挺喜欢的,不过现在?只觉着甜得腻了!”
说完,她又站起来,慢慢踱了几步,道:“可见,很多事物都是在变的,就像人心,更是易变。我离开了这么多年,当初的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听到这里,张妈妈面色变得苍白,她颓然跪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到地上,道:“小姐,老奴该死,求您将我逐出府中。”
“那天,我把香炉忘在了药房,而边上还有我没用完的香料,你未必猜得到我的用途,但却也知道必是有用之物。所以你就故意在香炉里加大了剂量。”绾翎眼神犀利地看着她。
“我猜的对吗?张妈妈!”她那两天的心思,全在对付缪延庆身上,着实是大意了。
“老奴没想害小姐,只是想着破坏小姐的计划,没想到……”张妈妈抬起头来,老泪纵横。
绾翎看着面前这个头花白、面部沧桑的老妇,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忍。木兰说,她才四十多岁。
“张妈妈,起来。”绾翎叹了口气,“小时候,你待我也是很尽心的。”
听绾翎这么一说,张妈妈更是露出无地自容的模样,怎么都不肯起来,口中喃喃:“老奴该死,老奴对不起夫人……”
“你有什么难处,尽可告诉我。”绾翎并非圣母,但面前之人,到底曾是她的乳母,尽管时隔多年,到底有着几分不同常人的感情。
“小姐……”张妈妈眼中尽是痛苦,却怎么都不再开口说其他的。
最后,绾翎也只得道:“我会告诉父亲,就说你思乡心切,准你回家养老,也算给你最后留几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