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翎捏了捏眉心,冷笑道:“当然有必要了!否则怎么能显出缪姨娘的贤淑来!”
此事倒是给了她一个警醒,在这府里,要想对付缪氏,凭她一人之力还是远远不够的,毕竟她的局限性很大。
她和叶景城是父女,两人的相处时间,绝对没有作为枕边人的缪氏来的多。不管缪氏私底下在叶景城身边怎么表现,或者要吹什么枕头风,别人都是很难介入的。
甚至有可能,她吃了暗亏自己也还不知道。何况,她作为女儿,有很多话是不方便对父亲开口的。
绾翎暗暗想着,总不能给父亲纳个妾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还没来得及鄙视自己,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木兰,你觉得姜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绾翎凝神思索着幼时的一些事,当年母亲还没有过世的时候,自己年纪还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见过姜月灵几次,印象很模糊。
木兰思索了一下,斟酌道:“姜夫人为人很冷淡,但是性子却不坏。”
“怎么说?”对姜月灵,绾翎倒真的很好奇,她原本以为,木兰作为母亲身边的旧人,应当对其他占了旧主母位份的女人,都评价很差才对。
姜月灵原本是叶景城的妾室,是在绾翎的母亲薛芷淳过世后,才被扶正的。很耐人寻味的是,姜月灵本是江南姜家的嫡女,姜家在江南富甲一方,声誉极佳,堂堂姜氏嫡女怎么会给人做妾?
妻妾之别,越是在大户人家,差距越大,名分看得也就越重。就算是当继妻,一般大户千金都是不愿意的,更何况是妾呢!
“其实,夫人一直都很愧疚,她在世时常说自己对不起姜夫人。”木兰面上露出为难之色,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堂堂正室夫人,对自己相公的小妾心怀愧疚?这也太奇怪了。见木兰这副神情,绾翎也不催她,只静静地等着。
木兰看了眼绾翎,她那酷似旧主薛芷淳的脸,一咬牙,还是把当年的事说了出来:“其实姜夫人是从小就与老爷定了亲的,只等着她及笄过门,可后来,老爷却娶了夫人……”
绾翎心中一惊,难怪木兰犹豫着不肯说了,这么说来,母亲岂不是才是破坏他人姻缘的一方?那么,当年父亲违背婚约,娶了母亲,姜月灵却依旧嫁了进来,到底是她太过一往情深,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可是,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姜月灵能以小妾的身份执意嫁入叶府,为何又会在母亲过世后,反而诸事不闻偏安一隅呢?
“平心而论,是老爷和咱们夫人对不住姜夫人,但当时夫人在世时,姜夫人从来没来没有在外头说过夫人的不是。”木兰神色有些复杂,继续道,“便是夫人过世后,当时缪姨娘请来的僧人说小姐您克母,要将您送去庵里,姜夫人好似还出面阻拦过。”
绾翎坐在垫有西番莲软枕的梨木靠椅上,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脸若有所思。如果说母亲在世时,姜月灵表现得与世无争,或许还可能是装出来的。可母亲已然不在,她这般伪装就似乎显得完全没必要了。
“灵越楼可有封院?”绾翎看了眼外头有些暗淡的天色,似乎快要下雨了。
“这倒没有,但是这些年,除了与太夫人、大公子那边偶有来往,姜夫人很少与外头接触。”木兰答,“而且缪姨娘对外头声称,不准任何人去打扰夫人,有几次灵越楼有人病了,出来请大夫也没能请到。”
绾翎奇道:“难道大哥都不管吗?”叶濬遥是叶府的嫡长子,颇受叶景城和太夫人的宠爱,地位超然,怎么会连亲生母亲都顾不周全。
“大公子毕竟是男子,也不方便常常在内院走动,且姜夫人生性高傲,有事绝不会轻易麻烦旁人。不过因那次请大夫的事件之后,太夫人了话,灵越楼一应日常所需均与景福园相同。所以现今东苑的一概庶务都是不经缪姨娘之手的。”
“我想去看一下姜夫人。”绾翎思索了片刻,觉得这姜月灵也许会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如果与她统一战线,那么今后与缪氏的斗争就定然会事半功倍的。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有大雨即将到来,但不多时,乌云却又渐渐散了,露出一片明净。天际变幻莫测,人生亦如是。
时辰尚早,绾翎想到便即刻去做了,她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就跟木兰一起往灵越楼而去。
灵越楼虽然跟景福园一样,并不与外头多作来往,但是不一样的是,外院并没有门房阻拦,较之太夫人那里,似乎更多了几分冷清与寂寥。
当看到有人进来时,灵越楼里零星的几个丫鬟露出几分讶异,好奇地打量着绾翎她们。这些丫鬟们虽然并不认识绾翎这个二小姐,但是看她装扮清雅,气质不俗,料想定不是普通人。有那机灵的,也上前来简单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