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叶小姐,您的娘亲今日怎么没来?”郑语琴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的脸色都变了,连带着附近的其他夫人也看了过来。
本来那陈氏一走过来,完全无视绾翎这个正经嫡女,却对着叶绾筠这个庶女百般奉承,就已经很失礼了,现在居然当着姜月灵的面,问一个庶女,“你娘亲怎么没来?”
的确,在以前姜月灵不问世事的那段时间里,外头的宴会、人来客往等,基本都是由缪氏出面的,虽然不少正头夫人也不屑她的小妾身份,但时间一久也就习惯了,何况又都是表面文章,敷衍敷衍也不算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正经主母姜月灵出面了,重新以叶府女主人的身份走了出来。虽然府中后院之事,别人一般不会很清楚,但多少还是能感觉到的,尤其在今天这次重大宴会上,她的出现,无声中就已经宣告了叶府后宅的动向。可就是有那些愚蠢的,不知趣!
“我娘她……”叶绾筠倒是听了颇觉受用,感觉缪氏即便不出现,也还是有人想着她,可见她们母女在锦州名媛圈里的地位!她看了郑语琴一眼,虽然两人以前打过架,不过此刻看她倒似乎很顺眼。
“郑小姐!”绾翎直接开口打断了叶绾筠,却看着郑语琴道,“我和妹妹,还有小姑姑,今日正是跟母亲一起来赴宴的。”
叶绾筠的话被打断,心中大为不爽快,立刻就想骂回去,不过一看周围众多的夫人们,不远处隐约还有几位公子的身影,她就换了副姿态,半讽道:“姐姐这么打断我的话,知道的说咱们姐妹情深,不用拘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不知礼数呢!”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这番话一说出来,根本没有任何一位夫人或小姐对绾翎投以谴责的目光,反而是带着鄙夷看向了她自己。
绾翎睁着黑珍珠一般的眸子看向叶绾筠,嘴角轻轻勾起,从容淡定,并不辩驳什么。此刻,根本无需她多说一个字,众夫人们自然知道孰是孰非。她可是为了帮郑语琴掩饰她的失礼,委婉提醒她,叶家小姐的“娘亲”就在旁边!
别人乱说话也就罢了,作为叶府的人,姐姐为你掩盖,妹妹却反而还要倒过来指责姐姐,如果连这点都看不清楚,那这些夫人小姐们,也就不用出来混了。
郑语琴并不算很笨的,她当然也听出来了,被旁边的人看得有些尴尬,可她本来就是为了故意刺激绾翎的,于是在明知自己理亏的情况下,仍假笑着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可是只见过缪夫人呢,也只知道叶小姐是叶家最受宠爱的女儿。”
当着真正的“叶小姐”的面,故意叫一个庶女“叶小姐”,又口口声声称呼一个妾室为“夫人”,这可真是够令人气愤的了!这里除了叶绾筠,恐怕没人能听得下去的。
姜月灵的面色丝毫不变,深紫色的长裙既显端庄稳重,又给她增加了几分妍丽风采,但见她稳稳地站在那里,不知是不是礼佛多年,似乎整个人看起来真的多了几分飘渺出尘之感,不怒不躁。看得众夫人们皆暗暗点头。
不过叶景菡可就按捺不住了,她一向是随心惯了的,和绾翎又一向要好,哪里能看她如此受气。只见她柳眉一竖,就要作,被绾翎悄悄拉住了。
只听绾翎的声音柔柔道:“也许是绾翎出来得少,原不知有些人家,竟是把姨娘也当夫人的么?”不愠不火,清凌凌的音色宛如山泉一般动人,听不出半分怒气,却是轻轻巧巧就把问题推了回去,还点出了郑家内宅混乱。
有些性子耿直的夫人已经直接笑了出来:“叶小姐您可确实是孤陋寡闻了,郑家的姨娘哪里能当得夫人两字,就是郑大人同意,郑夫人也不肯啊!”
这在锦州可以说是个广为流传的笑话,当年郑知县在青楼认识了一位“红粉奇女子”,置了外室不算,还硬要娶回家,差点没把郑老太爷给气死。而郑夫人更是以死相逼,亲自提着刀闯到那“奇女子”的屋里,当着郑知县的面就要砍了那女子!
后来还是郑太夫人,趁郑知县不在,悄悄把那青楼女子给卖到了外地,此事才算罢休。可郑知县贪花好色的行为却一直没有改,而郑夫人善妒的本性自然是越变本加厉,对付家里的庶子庶女们,更是毫不手软。看今天,她只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带出来,就可见一斑了。
就是这么一位善妒成性,毫无女子温柔可言的妇人,竟然把妾室叫成“夫人”,忽视嫡女而故意亲近庶女,这可不是惹人耻笑、自取其辱么!
陈氏母女气得满脸通红,可又偏偏说不出来什么,只得狠狠地瞪了绾翎一眼。可惜,眼神又不能杀人,何况,她们不知道,越是这样,越是让人看到她们的丑态!
“好了,诸位,今日有幸为三皇子承办宴会,邀请诸位夫人、小姐们来到府上,可真是敝府的荣幸。”温夫人出来打圆场,笑盈盈地引着众人往里面走,好似刚才的口角从未生似的,“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不如先进去吧。”
“好好,那就有劳温夫人带路了。”众人也乐得揭过,毕竟今天锦州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更何况还有皇子在场,谁也不想闹出点什么来。